“老板！她来了！”女服务生高声喊着。

上海男人从吧台后的休息室钻了出来：“你来面试啊？”他问安然。

“您好，是的。我在网上看你们急招服务员，就过来了。”安然看着这个小个子中年男人，猜测着他的年纪。

中年男人匆匆地在吧台后面打量了安然一番，随后说道：“嗯，来，过来聊聊。”随即把安然引到吧台下一张餐桌边坐下。“你……多大了？”上海男人问道。

“33。”安然回答。

“33还上学啊？”上海男人惊愕。

“不上学啊！”安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留学生？那你来德国干嘛？有德国男人？”上海男人更不解了。

“我……”安然刚想解释，心里一沉：光想着能找到一份工作，也没有想好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我是来德国工作的，但是面试得不太顺利，所以想找份兼职，赚一点钱。”安然没有隐瞒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嗯。你做过餐厅服务生么？”上海男人继续问道。

“没有。”安然回答，这时她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渐渐皱起了眉。

“德语怎么样？”他又问。

“我…不会说德语。”安然回答。

“不会啊？那你找什么工作呀？”男人睁大了眼睛，提高了嗓门。

“我会英语啊！”安然也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是在德国，小妹妹，德国人说德语，不说英语！”这个上海男人觉得自己碰到了一只天真无邪的小白兔，又觉得眼前这个33岁的女人像是一个刚毕业的无脑大学生。

“我可以学。”安然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这西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显得坚毅而单薄。

“哼……”上海男人轻轻喘了口气，又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问：“签证有吧？”

“有，三个月。”安然静静地回答。

“旅行签证啊？！”这个上海男人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行不行，你走吧，我们再着急也不能找你啊，没签证你打什么工？！”他圆睁着眼睛盯着安然，倏地一声站起身来，一边摆手一边往吧台走去。

“老板！老板！”安然追住他：“你听我说，老板！”

上海男人停住了脚步，这时吧台里的女服务生听到动静，也抬起了头。

“老板，大家都是中国人，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再没有工作，我就要露宿街头了。”安然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无比卑微，在这人世间存在了33年，安然从来没有低声下气求过任何人，就算被向宇航家暴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低过头。

“你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搞得自己像个难民一样，你……你到底干嘛呢你？”这个上海男人还是听不得女人的哀求，转过头来：“你既不会德语，也没干过服务员，关键是你还没有工作签证，哪怕你有学生签证也是能工作的呀！搞什么呢呀！”他的手摆得像店门口烛台边那只招财猫的手一样，“你自己说说我怎么雇你？！”

安然黯然起来，“那我该怎么办呢？”她对着这个上海人，自言自语起来。“我账户上只有2..多块钱了，如果这周找不到工作，我……”

“你，你不会真是难民吧？”上海男人这时拽着安然的胳膊，拉她到就近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真诚地问到：“大家都是中国人，小姑娘，你到底怎么回事呀？”

安然眼眶有一点点泛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