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犯?”罗坚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所犯何事?因何故入押?”
“启禀指挥使大人”,校尉答道:“据陈试百户所言,乃是英国公府上一桩杀人命案的凶犯。现在由陈试百户,还有英国公府上张管事带家丁押来。”
“命案?哼!正事不干,舔钩子的功夫倒没少下!”罗坚本来就因教案烦躁不已,一听陈逸这货居然管起了国公府的闲事,一时之间,有限的涵养没有兜得住澎湃的情绪,脸上显得愈发不满起来。
“大人息怒”,冯开山劝道:“那调任看监百户的文书,昨日已经签押完毕。按预定的时日,大后天便能将那小子调任过去。今天他既然带了犯人过来,也算是提前上任了。”
“区区杀人命案,有什么值得操心的?”罗坚搞不懂陈逸那小子在捣鼓些什么,但英国公都把府上的大管事派来了,自己也不可能不卖对方这个面子,当下便一甩袍袖:“去去,让他自己带犯人进去!要审问要用刑,他自己看着办!”
锦衣卫办案,可没有什么“文明审讯、有理有据”的说法。这件事不仅大明朝的人一清二楚,就算到了四百多年后,但凡是个看过古装剧和能上网吹逼的网民,估计也是门儿清。诏狱之酷烈,能传了几百年还为人所知,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尤其是听说,那犯人不过是湖广逃难过来的流民孤女,被国公府收留当了个婢女,却又“因财生嫉”失手杀人的时候,罗坚更是一点儿也不想听下去了。
陈逸那货要折腾就由着他折腾,反正如今是按相爷的意思把他打入冷宫,明面上又升迁了官职,也算是给足了陛下的面子,罗指挥使大人有限的脑细胞不能再被这种狗屁倒灶的小事情打岔,必须得用到清剿教匪的大事上面去。
“指挥使大人这就同意了?”值守校尉回报之后,陈逸觉得十分诧异,这抓人、关押、审问,一样流程都没有走,就能大开绿灯?这是什么样的效率?
“大人说了,杀人命案这种小事,陈百户自行处断即可”,那校尉答道:“大人还说,陈百户既然调任看监百户,这押解审讯,也算是陈百户的分内之事。不过大人又提了,后续的文书案牍,陈百户还须记得,要尽量补完才好。”
“应该的,那是应该的”,陈逸此时觉得那冷冰冰的指挥使现在无比亲切,这是什么样的信任啊?随即便朝对方拱了拱手,再向张管事道谢之后,就将人犯带了进去。
明代诏狱,即“锦衣卫狱”,不受三法司节制,故而严苛残酷,所逮之人,九死一生。
这地方一开始本来是用来关一些达官显贵的,后来门槛降低了,阿猫阿狗都能来到此一游。
而诏狱中干活的这帮人,工作态度也十分认真,就算是冤案也能做的天衣无缝,所以在陈逸的两世都能“威名远扬”。
就连陈逸自己,也是第一次进这锦衣卫的大牢。阴森森的环境、潮湿的水汽、亮如黄豆的烛火,让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同行的白灵淼脸上却毫无惧色。进入牢房大门之后,由狱卒领着穿过一道道门卡,走了许久才来到陈逸指定的牢房。
这一间牢房在大牢的深处,不仅外面戒备森严,周遭还全是空着的房间。这一层除了走廊另一端值守的狱卒之外,就没有了其他人。
牢房的栅栏为粗如大腿的圆木制成,其间仅有一掌宽的缝隙,狱卒打开牢房的铁锁,将白灵淼关押进去之后,朝着陈逸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去。
陈逸马上就要成为这帮子狱卒的顶头上司,所以这点儿特权还是有的。
现在周围十分安静,一层之中,就只剩下了陈逸和白灵淼一男一女,隔着牢门对望。
“好,如你所愿,将你关押进来了,你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白灵淼问道。
“自然是国公府的杀人案!”陈逸皱眉道:“折腾这么大一圈,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
“杀人案?”白灵淼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你把我抓进来,就只是为了问那杀人案?”
也对,对方既然提到了魏堃龙的名字,那区区杀人案……自然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如果罗坚冯开山知道了他抓的是谁,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审三百回合了。
可陈逸不这样认为。
明朝后期,教匪起事,闹得神州天翻地覆,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陈逸没办法带入进去。
天下大势,自然有那些肱股之臣操心,自己没那个格局,当然也没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