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观南困惑，“你这……”

他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对方穿着身印巨大logo的西装，脚踩切尔西鞋，地中海的几根黑毛梳得整齐，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

“观导你好，我是环太平洋国际公司的经理，王乔治。”

他掏出名片递上去。

观南低头扫眼，素白的纸张上印着俗气的烫金字，有电话、姓名、地址、邮箱，还有个微信号。

挺与时俱进。

他没有收下。

“不好意思，我不负责公司的对外业务，你可以去找李如一经理。”

王乔治碰壁并不气恼，反而笑眯眯地继续介绍：“观导，我们公司实力雄厚，能帮助像您这般有才华的人去更大的天地展示，您应该也不满足于小小国内吧？”

“……”

小小国内？

960万平方公里可以用“小小”来形容？

我文化程度不高，你可千万别骗我。

观南再仔细打量下，发现对方居然是认认真真说着话，不光神情严肃，还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你大概误会了，我并无去好莱坞的打算。”

观南不准备跟傻子对话，害怕对方将自己也传染成傻子，抬腿要撤。

“观导！”王乔治很着急，赶忙拦住观南的去路，“您很有大局观，知道去戛纳和东京拿奖，便该明白在现在的时代，立足当下，放眼全球是必要选择。好莱坞对于您而言是通往职业生涯顶端必要的一步。”

“只有去了好莱坞，您才能成为全球知名的导演，也只有去了好莱坞，您才能拿到几个亿的投资资金，这些都是在国内绝对做不到的事。”

“……”

别人做不到，难道他还做不到？

千达找他合作，都要说句“不愁资金”，这货居然说“几亿的资金、绝对做不到”？

王乔治在说这些话前，肯定没有对目标人物做过背调。

面对一位来推销连目标人物情况都不清楚的蠢蛋，观南顾不得指责他的“润人”思想。

果然不该把宴会邀请名额放宽，请来了好些牛鬼神蛇。

奇葩中的奇葩。

这是《鬼子来了》的庆功宴，自己不能将事态闹大。

为了小丑，破坏一场好宴，多么不值当。

对方还不配这殊荣。

忍住打爆对方狗头的冲动，观南礼貌拒绝，“感谢您的邀请，但此殊荣我无意享受，还请您另寻他人。”

——另寻别的冤大头，别在他这里展现智商的低洼。

然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观南却忘记另外一件事——你以为自己在客套，别人以为你在谦虚。

王乔治没有意识到，这是压抑着不耐烦的拒绝，还在得意洋洋地继续往下说。

“观导用不着自我贬低，尽管早期您要度过一段艰难的时光，但我相信您在后期一定能做得很好，”他侃侃而谈，“你先跟公司签个对赌协议，以小博大弄出个高票房电影来，公司方面再考虑给你提高预算，第一部电影的预算暂定为500万，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

观南面无表情，悄悄翻个白眼。

他第一部文艺片《狩猎》都花了2000万，更别提《鬼子来了》，从拍摄基地的修建到搞出一套符合新时代的胶卷拍摄流程，耗资一个亿不止。

500万？

打发要饭的呢。

观南连回答都不屑于，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王乔治不依不饶，寸步不让地跟在后面，“观导，你毕竟是个没有太多名气的小导演，想让好莱坞那边掏钱，至少得有一部拿得出手的影片。您看看您的两部电影，哪一部电影拿得出手呀，这可不行——哎呦！”

他撞在忽然停脚的观南后背上，坚实的后背撞得鼻骨更疼，王乔治捂脸吃痛。

观南可以接受王乔治的狂妄无知，却不能接受他对自己电影的贬低。

“王先生，你可真有意思，一边说我很有名气，一边骂我的电影拿不出手。您脖子上的东西是脑子还是皮球？如果是皮球，不妨把里面的水往外倒一倒，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观导，我好心好意地为你谋算，你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简直是没有良心！如果没有我们引路，好莱坞是什么随便就能进去的地方吗？”

听了这话，王乔治气得从地上蹦起来，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因为愤怒涨得通红。

比起怒火，在观南看来更有种谎言被戳破的荒诞与可笑。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