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外无限唏嘘,屏幕内故事仍在继续。
一年后,程勇成为一家纺织厂的老板。
他一扫往日的颓废,连发型都立正好多。
这天,他在客户参观完正准备奔赴下一场,却被吕受益的妻子堵住。
吕受益的妻子告诉他,由于张长林药物定价太高,被群众举报,现在已然是下落不明,吕受益停药不久,病情发展到了加速期。
“我们动了好几次手术,已经没有钱了。老吕他快撑不住了,他不想治了。”
“我知道,但今天……”程勇还有推脱,“今天我有别的事情。”
“他割腕了!”吕受益的妻子哭着说。
场面一下安静。
“幸亏发现得及时,没有药他就死定了。勇哥,我求求你。”
她说着说着便给程勇跪下来。
程勇还是去了应酬,但在接下来的应酬中魂不守舍。他回家上网一查,确实如吕受益妻子所说,张长林已经携款跑路。
事情恶化到如此地步,程勇陷入自责。
第二天,他来到医院,如今的吕受益完全变了模样,躺在病床上,满脸憔悴,早已经没有往日的模样。
吕受益如第一次见面般,指了指桌上的橘子。
“怎么搞成这样子的?”程勇询问。
吕受益的回答很简单,“没有药呀,就这样了。”
就这么一句话,再没有更多。
医生打断两人对话,进来给他做清创,吕受益将卷住的毛巾塞进嘴里。
不一会儿,病房里传来痛苦的呻吟,程勇和吕受益的妻子坐在外面。
“好对称的构图,好可怕的对比。”余吉安嘎吱地咬着爆米花,含糊不清地开口。
吕受益的妻子坐在灰暗里,表情麻木,对病房内丈夫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光照在程勇身上,把他分割成阴阳两面,他坐立难安地听着,不多时便逃入灰暗中。
余吉安第一次看出导演想表达的意图——男主角的挣扎。
甚至不光他在挣扎,连自己也在挣扎。
凄厉的哀嚎声犹在耳畔,叫人听了便毛骨悚然。
谁敢保证自己不得病,又怎么敢保证这样的痛苦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余吉安慌得又塞了口爆米花。
他告诫自己,观南不至于失去分寸,他会让故事圆满结局。
这是商业片啊!
搞爆米花和圆满结局的商业片!!
影片还在继续。
程勇重新找到刘牧师,希望可以恢复之前的进货渠道,但印度药厂以代理权作废为由,拒绝提供药物。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跑一趟印度,到柜台取买零售药。
在程勇出发不久,吕受益病情恶化,发展到急变期,药物无法再产生效果,只能硬上骨髓移植。
但这种治疗方式不光成功焦虑极低,而且价格极其昂贵。
为了不让孩子没有爸爸,为了能有个完整的家,妻子决定拼上一把,坚持要手术。
半夜,吕受益强忍着疼痛爬起来,轻轻抚摸了熟睡的孩子。
与此同时,印度。
程勇在柜台上买过药,出来的时候,门口正在喷洒杀虫剂,两尊神像在他面前经过。
一尊为湿婆,一尊为迦梨。
湿婆为毁灭与重生,迦梨代表死亡与再生。
程勇站在朦胧的烟雾中,目送着两尊神像走远。
回到国内,吕受益已经自尽,为了不连累到妻儿,他选择用这种方式让爱人解脱。大家前来送别,程勇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她,没有被接受。
推门而出,过道里围满前来送别的病友。
中心构图下,程勇与病友们相背而行,显得他极为孤独。
转换到主观镜头,列成两排的队伍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他们依然带着口罩,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死神,哪位提前降临。
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对生存的渴望像一把把尖刀般插在程勇心上。
走廊的台阶上,黄毛吃着橘子,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
余吉安顾不得吃爆米花,他看着大屏幕上的黑白照,有种掐死身旁人的冲动。
他压低声音,依旧掩盖不住愤怒。
“你究竟怎么想的?他为什么不能活?他凭什么不能活?!”
观南踩住他的皮鞋,用力施加力度,“别大声嚷嚷,影厅内还有其他观众。”
“你都开始杀人,不计成本地发盒饭,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