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其实没那么无辜,我也曾是伥鬼中的一员。”
说句实话,故事听到这里,观南开始感觉腻歪了。
不想继续听顾锦程的自怨自艾。
顾锦程也察觉到厌烦,赶忙加快诉说进度。
“到了10年的时候,我不想再干了,我想回国,父亲年纪大了,我应该回去陪他。”
“可我无法离开,顾锦程居然成为了黑户。我在美国的一切都成了werk·顾。他们拟造了另外一个‘我’去取代我。我非常愤怒,去找邓肯讨要说法,却被他真正地控制起来,自此之后,没有他的允许,我无法联系国内,更无法离开一步。”
顾锦程握紧拳头,眼珠逐渐泛红。
“哪怕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却依然没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我不知道他去世了,更不知道他……他这些年过得这么苦。”
他用双手捂住脸颊,哽咽从掌缝中传出。
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想起回国那日站在小区楼下,望着家里那扇亮灯的窗口,无数次想要走进去。
可他害怕会牵连到父亲,总觉得等到一切结束,他会有时间跟父亲再见面,诉说多年来的委屈。
事实证明,意外永远比计划来得更早。
父亲先一步离开。
而他由于苦于躲避王乔治的追踪,在下葬多日后,才知晓这条消息。
可是又有什么用?
一切都已经晚了。
心中高涨的愤怒被一盆冷水浇灭。
现在的他,除了想揭穿这个骗局外,再没有任何祈望。
不要让再多的人如他般,被坑得家破人亡。
结合调查报告和顾锦程的说辞,观南明白这套手段的路数。
王乔治从国内选“猪仔”,以出国中介的名义帮忙申请学校,顺带修改登记姓名。
他又在大三的时候,通过各种颁发,将“猪仔”推进剧组考验,通过考验后,再推到真正有需求的地方。
合适便留下,不合适便赶走。
不是学校的登记有错,而是一开始申请学校的便是“werk·顾”。
坑钱是随手,真正的目的是将“猪仔”抓在手里。
当“猪仔”想跑,他们便会惊诧地发现,原本的证件失效了。
当然,其中肯定还有很多猫腻,很多需要其他环节配合的地方。
无法否认的是,这套流程大致不会有问题。
有如顾锦程这般从零开始培养的,当然也有小有成绩再被骗到国外的。
仔细回想下,国内一闪而过的新人导演有多少被这类套路坑骗?
观南不清楚,这还需要统计?
“你希望如何帮你?”明知这是个求职场,观南还是问出这句话。
“……我也不知道。”顾锦程回答得有气无力,“至少要将这一切公布于众。只有您将这些真相说出口,大众才会倾听,才会相信。我的话,他们不会在意。”
无人在乎尘埃的疾呼。
尘埃亦无法喊出声音。
这件事情涉及的时间和年代都比较久远,光靠嘴讲出绝对不行,还是要走起诉。起诉则需要收集到证据。
观南摸摸下巴,转而询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应聘主摄影师只是你为了见我的借口,离开之后有地方可以去吗?那我些人应该还在找你。”
他不爱多管闲事,看在顾师傅的情面上,他最后拉他一把。
“没有地方可去的话,先来我的剧组干活。在没有看到你的本事前,主摄影师的位置不能给你,跟小顾一样当副摄。”
顾锦程一愣,急忙阻止:“王乔治还在找我,您这样做会让他们盯上你。”
“我都决定插手这件事,难道还害怕邓肯对付我?”观南挥手,“去找秘书签合同,等着进剧拍摄。提前说好,我们剧组进度比较快,要求也比较高,做好挨骂准备。”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顾锦程连忙点头。
“好好好,我一定认真干活,绝对、绝对不让您失望!”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父亲。”观南顿了下,“老顾是个好人。”
顾锦程魂不守舍地离开。
签完待遇优越的合同,他告罪一声,躲进卫生间的隔间中,嚎啕大哭。
父亲在死后又帮了他一回。
哪怕他是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