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寿压后。
三人一列快速经过越来越黑的森林。
噪鹃、鬼鸮或灰林鸮的叫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类似虫子叫声的河蝗莺、蚁?和斑点鸺鹠,蟋蟀、蝼蛄和纺织娘的叫声混在其中,相当喧嚣。
大约一刻钟后三人过了周家潭,上了一个四面长着椿树、苦楝村,高大的槭树、栾树、乌桕树、青岗栎、苦槠、皂夹、黄金树、米饭树、乌饭树、蚊母树及一些高大凤尾蕨的高山坡。下了坡,又走上几十步便是村墙的北门。
守门打更的孤老炼强公正坐在门边准备关门,看到他们等了下:“这次这们迟,小心虎和豺狼。”看到天开手上拿着的兔子,笑道,“不错,夜饭有菜了。”
天开笑着邀请:“炼强公公夜饭来喝酒。”炼强公答应了,随后把门闩上,又在门后加了两道木杠。
离家尚有十余步,天开就看到墙边靠着几捆麦子。
黄氏还在绩麻,尧寿已煮好了稀饭,也喂好了猪牛鸡鸭。
天开向黄氏举起了兔子,告知炼强公公来吃夜饭。
便到外面烧了堆草,把兔子全身的毛燎光,拿了刀到井里剖了拿回来。
这边,张氏已炒好了几个小菜:鸡蛋炒黄豆、煮笋干拌过年留下的腊肉,笋干是昨天就开始泡的。配兔子肉的姜和蒜苗也切好了。
张氏把兔子一切两半,一半手起刀落斩成块晚上煮,一半准备用盐腌了烘了做腊肉,留着后面吃。
热油后下姜蒜头花椒,兔肉爆炒后放点豆豉,倒点自己做的酒和酱油,野花椒和山胡椒也放进去,加点水再盖上锅盖焖。
野兔肉比较筋道,焖到一半又放进之前晒干的南风菌(即枞菌)提鲜,添点盐。
炖好后放入青蒜苗,就盛起出锅。
尧寿坐着烧火,盯着锅里翻炒的兔子肉不说话。
摆桌、温酒、倒酒。酒是去年浸的金樱子果(也叫刺果)酒,颜色红艳艳,味酸甜。
男子们在桌上吃饭,黄氏和张氏在灶房这边吃。
饭后,张氏捋了几根稻草秆把兔子腿挷起来,挂在灶台上方的铁钩子上。
然后就砍黄氏砍回来的猪菜,拌了糠存在大锅里。
又在鼎锅里加满了水,烧火时绩着麻。
而桌上的两个老人还在一碗一碗的喝酒闲聊,其间炼强公公出去打了两遍更,两人直吃到二更初才罢了。
两个儿子呢,饭后编了会草兜后便打了松明火把去守杨梅去了。
张氏收拾好碗筷,擦了桌子,洗了碗,泡了点豆子明天煮稀饭用。
扫了地,将趋光进来趴在地上装死的蝼蛄也一同扫出去。最后打水洗脸洗脚,各自上床睡觉。
天开在床上躺着盘算了下家里的存钱,又问了下张氏还有几匹麻布,几斤绩好的麻丝。
娶亲是要钱的。彩礼虽说普遍不多,彩头也是布,讲究的还会到街上徽州佬那里采买颜色鲜亮的松江布。
得知只有五匹麻布,当下决定叫张氏这几天在家绩麻织布,多织几匹出来,凑到一起好到下村染房里染了。明天去油塘卖杨梅时看下有没有好布,有的话就买点存着。
商量好了才睡觉。
第二日四更刚过,张氏跟黄氏差不多起来。
张氏担水,黄氏做煮饭喂猪放鸡鸭送饭这些轻活。
天开开了附近的小土房的门,拉出独轮车,在车上系着两个深箩。
张氏挑了一担围箩,里面放了砍刀、竹竿、雨伞、厚油楮纸,装杨梅用的草兜,装满水的竹筒。
两人点了个满是松香的松树片当火把,顺路而下。南门已先被人打开虚掩着,想来有人提前出了村。
到地后,四人分工明确。
张氏将厚油楮纸铺在树下,其他三人分别用竹竿勾住树枝轻摇。
杨梅簌簌落下,掉在油纸上。张氏把油纸上的叶子挑出,铺在箩筐里垫底。
折了油纸,把杨梅一股脑倒进去,未全熟的梅子不太容易磕坏,还是可以粗暴点对待的。
又铺到另一棵树下,如是操作一番。半个多时辰把六棵树摇了一遍,装满了四个箩筐,才到五更。
黄氏送了饭来,各人喝了水,吃了饭。这次的稀饭跟昨天一样,只是里面加了点盐。
盐在这时可不易得,贵且难买。
是以秋收后的冬闲时节,许多人家会结伙担了油茶油去广东都司的廉州府下的合浦县等地售卖,顺便在那里想办法买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