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流云缎?”听闻此言,沈良富眉头微皱,继续道:“我怎么从未听过这种布料?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名贵布料才是,怎会胜过我们的似水缎?”
“傻儿子呀,你之所以没听过流云缎,是因为它压根不是我大乾的锦缎,而是来自其他国家。”
“其他国家?可东陲三国之中,要论纺织和布匹,当以我大乾为最。”
“而江淮两地,又是整个大乾布商做多,纺织业最为发达之处。”
“所以就算是大凉和大燕,想必也难以拿出比似水缎更好的锦缎来才是。”
“你说得不错,可,如果这流云缎不是来自东陲三国呢?”
听闻此言,沈良富愣住了,喃喃道:“不是来自东陲三国?”
“东陲三国地处东南,北方大燕与更北方的大元接壤,传闻,那是由异族建立起的国度,他们的子民都是马背上的儿郎。”
“遍地牛羊,军伍多是骑兵。”
“但,纺织业应当不怎么发达。”
“西方大凉则与地处中原的天子国大魏接壤,大魏地大物博,能人异士不计其数,说他们能拿出来比似水缎更好的锦缎,我是相信的。”
“但钱家想必没那个魄力,也没那个渠道,能绕过西凉去大魏进货。”
“剩下的,就只有与我们大乾接壤的南梁了。”
“南梁地处最南方,诗词歌赋兴盛,经济发达,近年来纺织业和冶铁业更是蓬勃发展。”
“想必是所有诸侯国中最为富裕的一家。”
“若是这流云缎是出自南梁,那孩儿无话可说。”
听着沈良富的一番分析,沈贵脸上逐渐露出欣慰笑容。
“我儿侃侃而谈,而又条理清晰。”
“日后若是为官,想必也是一等一的好官。”
“你猜得不错,这流云缎确实来自南梁。”
“且是三年前,南梁的皇家锦缎。”
“这些年来,南梁布商更新迭代,造出了更好的锦缎,流云缎才被皇室抛弃,可也依旧受到众多达官显贵钟爱,乃是南梁一等一的上乘布匹。”
“相比之下,我大乾不过一小国,沈家更不过只是淮南的一家小小布行,如何能与流云缎相比。”
沈贵说着说着便叹息一声,最近这事儿着实把他折磨的够呛,搅得他夜不能寐。
就算似水缎再能打,也比不过流云缎啊!那可是南梁曾经的皇家锦缎!也不知钱氏那几个老东西是怎么要来的这等锦缎方子。
江淮两地布商,分别以钱氏和他们沈记为首,本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
可若是钱氏选上了皇商,而沈记没能选上。
那么平衡将被打破,江淮两地的布商势力也将重新洗牌。
这对沈记来说,本就是不小的危机。
更何况钱氏得了好处,为了以绝后患,最先要干掉的,必然是沈记这个昔日的最大对手。
所以说,如今的沈记,不说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但情况也着实不容乐观。
但转念一想,我和儿子说这些作甚?
他又帮不了什么忙,说出来还平白惹人糟心。
“无碍无碍,皇商而已,为父心中有数,我儿莫要忧心。”
“你且跟着那顾诗君,好生用功读书。”
“若是来年,我沈家能出个进士老爷,为父便心满意足了。”
沈贵笑着说道。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认真聆听恩师教诲。”沈良富如是答道,同时也察觉到了父亲眉宇间的忧虑。
沈良富明白“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后,本想立即奔赴南山居,跟随恩师顾北川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