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批阅奏折的仁宣皇帝闻言顿缓,脸色露出一丝欣慰。
“老二来了,宣进来了吧。”
片刻之后,身穿黑色蟒袍的项龙渊龙行虎步走到仁宣皇帝面前,跪下恭敬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让父皇好好瞧瞧。”
闻言,项龙渊这才抬起头来,露出剑眉星目的坚毅模样。
“黑了些,也壮了些,看来在北境这几年,收获不小。”
“这些年来,镇北王叔言传身教,儿臣更是亲自领兵作战,上马杀敌,自当有所长进,否则岂不是堕了我皇家脸面。”
仁宣皇帝闻言,顿时露出欣慰之色。
“不错,当年太祖高皇帝以弓马立国,八千江东子弟,打得天下诸侯,无不丧胆。”
“我项家子弟,理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镇乾坤。如此,方能不负祖辈余荫。”
“儿臣受教。”
“且与朕说说,你镇北王叔和北境局势。”
“镇北王叔陈兵边疆,拱卫玉门关,可谓秋毫无错,叫大燕铁骑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可惜,我好些时候都觉着兵力已够,想主动出击,却被镇北王叔呵斥。”
“要我看,镇北王叔用兵虽好,却难免上了年纪,失了当年冲劲。”
“若父皇能给儿臣五万…不,三万精兵,儿臣愿效仿冠军侯,绕后奇袭北燕都城,于燕都封禅,以祭奠太祖高皇帝和孝慈高皇后!”
项龙渊还要再说,却见仁宣皇帝脸色铁青,顿时噤声。
一时间,整个甘露殿鸦雀无声。
气氛也越来越沉凝,项龙渊不自觉地便跪伏在地,惊恐道:“儿臣妄言,还请父皇治罪。”
又是良久的沉默后,仁宣皇帝才开口,缓声道:“镇北王弟这些年来,为我大乾,殚精竭虑,百战不死。”
“若无他,焉能有项氏皇族?”
“你小小年纪,不识天高地厚,怎可如此妄议有功之士?”
“如此言论,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岂不是要以为我们项氏皇族不和?”
“以为我和你镇北王叔,君臣猜忌?”
“此言,将朕和你镇北王叔置于何处?将朝堂置于何处?将我大乾的江山社稷,又置于何处?”
砰砰砰!
说到此处,项龙渊已是满脸惶恐,跪伏在地,额头与地砖相撞,咚咚作响。
“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那便罚你于渊王府中禁足一月,没有朕的御令,不得外出。”
“诺。”
“在外历练,不能只长本事,不长脑子,下去吧。”
“儿臣告退。”
言罢,项龙渊弓着身子,退出甘露殿。
仁宣皇帝看着这一幕,眼神深邃如渊,看不清深浅,令人惶恐。
维持这个姿势良久后,其再度拿起手中奏折,眉头紧皱。
翻阅片刻后,便道:“宣太尉张浪,丞相魏青,太傅杨槐来见我。”
“诺。”
良久之后,三人便都到了甘露殿中。
只是此时的甘露殿,和二皇子在时,已然变了模样,不再相同。
具体之处便在于,仁宣皇帝身前的案牍上,整齐摆放着若干物件。
一株色泽金黄,颗粒饱满的稻穗。
一批纹路复杂,上绣玉门雄关的布匹。
还有一张报纸,其上拓印着“飞鸿日报”四字。
三人来时,仁宣皇帝正拿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还是三人到来后,这才收敛心神,将目光从报纸上的话本板块移开。
“来了便落座,傻站着干什么。”
“谢陛下赐座。”
“今日叫你们来,两件事。”
“第一件事,宫里头对那淮南诗君的封赏一事,悬而未决。”
“今日得知顾北川教出来的十个子弟,险些包圆会试前十甲后,更是不知该如何封赏,甚至写折子来朕这里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