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坐定，气氛在片刻的沉默后逐渐回暖。

突然高玉良叹气：“你说我们能走到对岸吗？”

祁同卫见高玉良眉头紧锁，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忧虑，他轻轻拍了拍老师的手背，试图用自己的坚定来安抚这份不安。"老师，您不必过于担心，同卫并非毫无准备之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仿佛是在为自己，也为老师打气，"我早已在海外布下了后路，一旦局势有变，海王之举未能成功，咱们也非全然无依无靠。我有信心，能够带着您，还有那些愿意跟随我们的百姓，找到一片安宁之地。"

高玉良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迅速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同卫啊，你的想法虽好，但现实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知，一旦战事起，四海之内皆兵荒马乱，我们又能如何轻易穿越重重封锁，逃到那未知的海外？更何况，乱世之中，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我们在逃亡的路上不会遭遇不测，被乱军所杀？"

祁同卫听着高玉良的担忧，心中虽有同样的顾虑，但他更清楚，现在已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可言。"老师，您说得对，前路确实凶险莫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决绝，"但您也知道，我们目前的情况已是山穷水尽。朝中无人，我们既没有背景，也没有财力去疏通关系，以求自保或升迁。若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海逃亡，我们或许能保住性命，但也将失去一切，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永远漂泊不定。"

说到这里，祁同卫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也在观察高玉良的反应。

"而投靠海王，虽然风险同样巨大，但至少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他继续说道，"海王虽然行事果决，但他对百姓的关怀却是真的。我们若能助他一臂之力，将这股清风带到岭南，不仅能为百姓谋福祉，也能为我们自己赢得一线生机。老师，您常说，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正是我们展现作为的时候了。"

祁同卫的眼神中不禁闪过一抹憧憬与幻想，他轻声对高玉良说道：“老师，您想啊，如果海王真的能够推翻大明，成为新一代的霸主，那我们作为第一个主动投靠他的官员，地位自然非同小可。说不定，咱们师徒俩还能在新朝中占得一席之地，甚至……”说到这里，他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我甚至能想象，自己或许能坐上那户部尚书的位子，为天下百姓的生计出一份力。”

他太想进部了！

高玉良望着祁同卫那满怀激情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同卫啊，你这心气儿，真是比天高。可是，这官儿，到底要当到多大才算是个头儿呢？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在这权力的旋涡中迷失了自我。你可要记得，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啊。”

祁同卫闻言，连忙收敛了神色，认真地对高玉良说道：“老师，您放心，我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我之所以如此渴望进步，并非仅仅为了个人的名利地位，更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力量去保护那些无辜的百姓，去实现我们心中的理想。我知道，这条路必定充满了荆棘与坎坷，但我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