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个回答,贾南风面色骤变,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
她瞪向程据。
程据躬身道:“这位就是先太子遗落在西川的遗腹子,隐姓埋名的司马凭。”
贾南风手指程据怒道:“你!”
她停住话,用冷酷的目光盯着冯凭,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是来替父报仇的吗?”
冯凭不置可否,什么也没有说。
程据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臣下正是靠皇太孙殿下的帮助才得以见上娘娘一面。娘娘,收手吧!不管是楚王,还是柏桑,他们都是利用娘娘来达到他们的目的。娘娘不要再为他们做嫁衣裳了。臣下这就带你离开这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贾南风狐疑地看看冯凭,沉默了良久,目光凄然地摇头缓缓说道:“走不了了,太晚了,太晚了。哀家累了,这间屋子清静舒适,哀家很喜欢,就想永远歇在这儿了。”
她对冯凭说道:“哀家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做,但你能让哀家临走前见上程郎一面,哀家念你的好。此生将尽,哀家眼中再没有所谓的恩人或仇人。当初设计陷害你父,虽说哀家存有私心,但若不是楚王和柏桑觊觎太子府的《黄白顺逆天道经》,太子最终也不至落得那个下场。”
冯凭一惊!
《黄白顺逆天道经》?
那是什么?
难道是......
这时程据说道:“娘娘怎可轻言此生将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娘娘不能对自己的生命如此不负责任!当初你娘亲将此剑留下,是让娘娘以此剑为戒,向死而生。娘娘如此自暴自弃,怎么对得起你的娘亲?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贾南风苦笑摇头,她的发丝蓬散开,滑落到鬓前。
看着手中锦盒内的士会剑,贾南风缓缓说道:“有娘亲的旧物同棺合眠,南风知足了。”
这时,他们身后两扇厚门突然动了起来,眼见只剩一道缝就要完全关合。
彭三丘手疾眼快,跃步冲到门前,伸剑卡在门缝中。
他想撬开巨门,却发现那两道厚门竟如铅铸般沉重。
彭三丘暗运道门玄功,想用一股玄元真气冲开巨门,没想到以他人仙域顶阶的道力,竟然都无法将那巨门撼动一分一毫。
彭三丘骇然失色,用尽全力死死扳住尚能容一人身体大小的门缝,大叫道:“不好!”他对屋中几人大喊:“快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里面几人大惊,程据突然跪下,对贾南风说道:“请娘娘立即起驾!”
贾南风摇头,脸上露出凄美的微笑,那笑容竟让站在她旁边的冯凭心中触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无望到极点、却又全无畏惧的微笑,似乎是发自心底的完全绽放。
她用同她轻柔的微笑一样轻柔的声音对程据说:“如果南风不走,程郎是一人离开,还是陪哀家一起死在这里?”
程据顿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娘娘不走,臣下便陪在娘娘身边罢了。”
两行泪水从贾南风眼中流下。
程据头也不抬地对冯凭说道:“殿下,家兄向来不谙世事,性如稚子。殿下如不嫌弃,请代程据照料家兄。”
冯凭听他将程统托付给自己,心中叫苦不迭,暗想就那位大爷.....
但在此时,他多说什么也不合适,便快速瞄了一眼大门,对贾南风拱手道:“凭儿有一事请娘娘示下,什么是《黄白顺逆天道经》?”
彭三丘又急又气,大骂道:“他妈的你失心疯了,还墨迹个什么?”
慕容杉跑过去将浩然剑也插入门缝中,与彭三丘一起死死翘住那两扇正在关合的巨门。
贾南风看着躬身立在面前的冯凭,不知这位对头的遗子为何此时还要纠结那件事。
她轻叹了口气,说道:“《黄白顺逆天道经》是遹儿镌刻在炼废金砖上的一部经书,在哀家看来,那完全就是道士故弄玄虚的骗人之物。”
冯凭一鞠到地说道:“谢娘娘。”转身飞速冲到门前,奋力将慕容杉推出大门。
慕容杉叫道:“程先生他.....”
冯凭紧跟在她身后挤过那个变得越来越窄的门缝,答道:“感谢上天,程先生如愿了。”
彭三丘瞪了冯凭一眼,闪身轻灵地从门缝中钻出。
三人回头看着缓缓合上的巨门,只见门内程据依旧如雕像般跪在地上,贾南风泪眼扑簌地垂首看着他。
彭三丘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