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爷吹了吹鼻子下面几根焦黄干枯的短鼠须，狠狠地瞪了冯凭一眼，不情愿地展开青书卷，清了清嗓子，念道：“先帝开疆，万域咸宁。今逢时蹇，社稷蒙尘。天道昭昭，地道唯承。国有时艰，神自护行。辅国大司马赵王千岁，得万民仰，奉天意，承民愿，于次日吉时，行登基大典，以谢天恩，承继大统。皇太孙殿下奉先帝神兆，上殿献先帝印信，以彰祖威，以顺天德。书此！”

冯凭点点头，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说道：“我听清楚了，烦请师爷给大司马回话，明日本王必不爽约！”

跪在他身后地上的司马睿，压低了声音提醒他：“粮呢？粮呢？”

冯凭听见他在背后的嘀咕，像是刚想起这事来，忙对师爷说：“粮呢？粮呢？”

那鼠须师爷白了他一眼，对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黑衣随从摆了下手。

那随从上前几步，递给他一张帖子。

师爷将那帖子交到冯凭手上，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军粮百石，以缓贵府局促。特殊时期，王爷家也没有余粮。殿下请笑纳。”

冯凭笑呵呵接过帖子，说了声：“好说，好说。师爷辛苦了。特殊时期，小王家也没有礼金，师爷请慢走。”

那师爷恨恨地说了句：“学生心领了。”气哼哼地带着随从退出厅堂。

司马睿急急忙忙站起身，从冯凭手中抢过帖子，兴奋地看着，连连说：“百石军粮！好啊，好啊！殿下你可真有办法！这下好了，好了好了。”

冯凭笑：“现在王爷不愁了吧？”

司马睿点点头，脸色又阴郁下来，苦笑道：“明天的是有了，后天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能一直指望赵王府送粮来吗？”

冯凭心中真是服了这位未来的君王了，他只好说：“王爷先吃完明天的再说，后天怎么过到时自会有办法，您想那么长远干什么，回屋歇着吧。”

送走了司马睿，崔明远收敛起笑容，对冯凭说道：“凭儿和大司马作了什么交易？”

冯凭笑道：“先生也觉得凭儿像生意人？”

崔明远苦笑着摇摇头：“老夫太了解大司马了，他不可能这么好心。既免除了向城中百姓的征粮令，又好端端给咱们送粮。”

冯凭也笑了，说道：“不错，凭儿答应了他一件事。”

崔明远严肃地问道：“什么事？”

冯凭说道：“先生放心，肯定不是违背良心，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不义之事。”

崔明远仍不放心，但冯凭既然不说，他也就不再追问。

冯凭说道：“凭儿年幼，朝堂之事有很多弄不明白，有一件事想请教先生。”

崔明远说道：“凭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冯凭说道：“始皇帝开帝制先河，刻和氏璧为玉玺，自古真龙天子都以玉玺为印信代代传国，以示正统。请问先生，玉玺为何如此尊宠？难道大家就那么听话，老老实实公认其权威性，还是其中另有深意？”

崔明远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这个嘛，自古皇族和臣子们心中都清楚，但谁也不明言。传国玉玺的威信，的确另有隐情。”

冯凭好奇心骤起：“噢？先生能对凭儿讲讲吗？”

崔明远奇怪：“凭儿为何对玉玺感兴趣？”

冯凭说道：“因为凭儿感觉，司马伦现在心中很不安，原因只能是一个，他失去了权威性！他从来不怕失去民心，但失去了权威性却足以让他惊慌。”

崔明远一惊，说道：“凭儿的意思是.....”

冯凭说道：“凭儿有种预感，传国玉玺已经失窃。”

崔明远大惊：“什么？怎么会这样？”

冯凭安慰他道：“先生莫惊，凭儿也只是猜测。”

崔明远想了想，喃喃道：“听凭儿这么一说，老夫细想近日城中的情形，或许真让凭儿猜中了！”

冯凭噢了一声：“莫非先生也有这种感觉？您有什么发现吗？”

崔明远说道：“封城以来，大司马的军队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这不符合常理。”

冯凭奇怪：“大司马的军队是国器，难道在国难之时，军纪会失灵？”

崔明远说道：“失灵倒不会，但他们会自保。”

冯凭问道：“如何自保？”

崔明远说道：“袭扰百姓便是王军自保的常规，一旦非常时期，军旅受到威胁，必须做出最快的反应，就地集中足够的军需品，绝不能坐以待毙。如今赵王军困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