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来啦！”

寂赢夜推开包厢门时，入眼便是焚九那张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脸。他与寂赢夜同岁，却总是满脸胡茬、不修边幅之貌。此刻，他穿了一身黑色麻服，稍卷的长发简单系了根麻绳，双袖高高挽起，却是一脸的风尘仆仆。

“你倒是又沧桑了几分。”已然恢复正常的寂赢夜推着轮椅入了内。

“哈，京都果然不比地方，咱们寂大公子这等身份之人、出门竟也不带上任何侍卫？”

焚九亲自替寂赢夜倒了杯酒，他端杯近前时，却被寂赢夜抬手拒绝。

“怎么，才一年没见，这酒也不喝了？”

焚九眉头一皱，一副大有被人小瞧后的在意之色。他本以为寂赢夜会给他些面子，却不曾想，对方轻飘飘来上一句：“我汤药喝多了……”

寂赢夜径自倒了一杯茶，小口喝着。

他神色淡漠，眸间无波。

须臾间，他放下茶杯认真看着坐于他对面的男人。

“将军可比预期中的还要早到一些。莫不是太过小瞧我轩辕的实力？”

焚九一窒，收起脸上的笑颜。

“岂敢！不过就是来时的路上遇见一些宵小之辈，我被惹烦了，才决定避上一避。使臣的车马目前还停在永城。再过个十来日，应该就能顺利抵达京都。”

“这么说，你尚有几日清闲。”

一听这话，焚九立时警觉起来。

“怎么，寂公子又想诓我帮你做什么？”

寂赢夜唇角一勾，指尖轻轻从桌面划过。

他与焚九相识于五年前的垓下城一战。那时，他领兵不过五万，却强势捅破了焚九二十万的精兵包围。自那以后，焚九一有空闲就会私下来寻他一决高下。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如此多年，却也结下别样的情谊。

“我想让你替我去一趟岷山。找一个名叫许鸢的人。如非可能，将她带回来见我更好。”

焚九凝上寂赢夜毫无波澜的面色，想及某些可能，认真问道：“可是与岳城太守一案有关？”

寂赢夜点头默认。

“你啊……”

焚九记得很清楚，那一夜他照例去岳城寻寂赢夜比试身手，不料却在岳城城郊的树林里看到寂赢夜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痛哭流涕。

那般撕心裂肺的模样令他一时心有戚戚焉。

自那过后不久，他便听说寂赢夜为追真凶而苦追一群山匪三天三夜至天侠关、重伤后归京。他私下探望过寂赢夜多次，但皆被对方拒绝。直到一年多前的仲夏之夜，寂赢夜拿着一把断刀和一支染血的箭头找上他。

说是希望他能帮忙。

如今，这是寂赢夜第二次朝他开口。

焚九叹息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断刀和箭头，我尚没能力帮你查出真正的出处。今日，你又让我去帮你寻个人。就不怕结果还是……”

焚九的话意明显，寂赢夜心中亦是有数。

正因无法确定，才需有人替他去探探路子……

隐去心中思绪，寂赢夜端杯敬道：

“如此，那便先谢过将军了。”

“好说，好说的。”

与焚九推杯换盏之际，张管事叩门而入。他递给寂赢夜一封信笺，说道：“寂公子，这是我家主子差人给您送来的。说是公子见了，定是需要一辆马车。张某已在后院门口替您备妥马车，请公子随意使用。”

如来时般谦和，张管事说完话就退出了厢房。

焚九看了眼寂赢夜手中的信笺，眸光一闪，微微笑道：“寂公子可真是位大忙人啊。我也就不耽误你啦，先走一步。”

说话间，人已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夜色已深，更冷之气顺着大开的窗户吹来，惹得寂赢夜微微拽紧身上的裘袍。他不紧不慢地将信笺打开，眸色冷凝如霜雪。

随后，他招来张管事、上了后院早已备妥的马车。

马车一路疾行，在靠近皇宫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