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待柳嫔歇下之后，长歌换上一身夜行衣翻墙出了崇阳殿。顺着白日里的记忆，她一路轻功疾行偷偷潜进了祈年殿的偏殿内。

殿内的烛火晦暗不明，仅有榻前和殿中燃了两根粗细不一的蜡烛。

烛光有限，视野亦受影响。

无奈之下，长歌从袖内取出备用的火烛。

点燃时，她将火烛凑近榻上的柳嫔尸身。基于白日里给柳嫔所做的初步诊断，外伤已是排除。她稍稍用力，将福嫔的尸身抬坐起身，双眸凝在尸身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时光飞速，在每一个细致查验的过程中慢慢消失。

一个时辰后，长歌收起针包塞到随身携带的布袋当中。简单舒展手臂之时，她已察觉到偏殿的屋顶上有人。

她深吸一口气，借用内力朝房顶上的人喊道：

“既是来了，不如见面互换点消息，如何？”

话音落下，是伯夷那张略带讪讪笑意的脸凑在长歌的面前。

“怎么，二公子就这般舍得让你来我这捎口信？”

长歌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出事之时，身为未婚夫婿不在其身旁，却总是在她想要独自空间之时，他的人便是这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股无名之火宛若枯草堆内突然丢进一根柴火“刺啦”一声，焚尽了所有。

伯夷见长歌语气不善，倒也有些自知之明。

他微微一笑，急忙解释自己的来意：“在下此行纯属个人行为，并非我家公子特意嘱托。那个……还有，抱歉。那日殿下被人偷袭砸伤脑袋，我虽在现场倒也未有能力救殿下于水火。这段时日，在下一直在霜华院内养伤。也就，也就未有机会向殿下说声对不起。是在下守护不力，让夫人，不对，让殿下……受伤，很是惭愧！今日听得暗卫来报，说是殿下夜访祈年殿，是以，便跟了过来。”

话到后面，伯夷的声量愈发的小，最后，迫得长歌只能刻意凑近她的耳朵去细细聆听。

“啊，你是要来帮我的，对吧？”

长歌笑意浅浅地问道。她将伯夷的话听了个完全，看着伯夷些许无措又极力想去表达他的歉意时的着急模样，她本已上涌的怒焰出乎意料般逐渐熄了下去。

“啊？对！殿下今夜让在下干什么都成！”

话一出口，伯夷便已后悔。

他是否应承得太快？

若是殿下让他干点杀人灭口之事，那他岂非……心神飘远，伯夷愈想愈是眉头紧锁。反悔似乎又不太像他这样铁骨铮铮的侍卫队长能干得出来之事！

似是早已被看穿心思，长歌将手中的火烛放到伯夷的手中。

“我说光照哪里，你便举着火烛移到哪里……”

“噢。”

检查完尸身，长歌还想在福嫔的寝殿内寻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毕竟，扶桑八角之毒源自旭阳国。福嫔乃是一介深宫妇人，若非有人在其身后提供帮助，想来亦是很难拿到此毒。虽然寝殿已被禁卫军细致地搜查过一遍，但长歌希冀她能核查出一丝半点的新线索。

每走几步，伯夷便会跟着挪动。

她扬手示意需要火烛凑近之时，身旁的侍卫队长便会乖觉地跟上，手持火烛一丝不苟地当个照明人。

左右翻查了一个遍后，长歌有些挫败。

难道真的一无所获么？

为何，她心底的某个声音却依然很强烈地在敲打着？

颓力地寻了个位置坐下，长歌径自叹息一声。

“唉……”

伯夷见此，有些不解。

“殿下为何叹气？是有难题未解，亦或是心情不爽？”

“皆有。”

长歌砸吧着嘴，抬眸扫了眼光线晦暗的寝殿。目之所及，是福嫔的尸身依然像似睡着一般躺在不远的榻上，妆容精致，神态安详。似在梦间，又似在俗世浮尘。摒弃干扰，遗世而独立。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寝殿之时，她赫然发现寝殿之门由外至内而打开。

“是你！”

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