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偏殿，已是宫灯燃起。

长歌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心绪飘得有些远。

甄贵妃以一根木簪便能指控她杀人，却无法替其自己御下不严而逃脱惩罚？是无法，亦或是，不能！

在景阳殿时，皇后明显高站上风，却为何不似往日那般对甄贵妃发以攻击？

袁朗为何要杀欢儿？

一介相府婢女，又怎会突然与后宫内侍扯上关联？

虽说秋雨乃是已故福嫔的贴身女侍，但究其特殊，她还是已故十九皇子的生母。本是能够入得养心殿寻机返乡离宫之人，又为何会主动前往景阳殿说些令人遐想不已的话？

她见过袁朗，也知道欢儿，甚至于，她还私下跟踪过楚山……如此一个知晓诸多后宫秘事之人，是如何巧妙地避开那些横在路中的绊脚石？

长歌不解，双腿随意地支在地上。

宫灯下，她的背影孤寂又娇小。

“谁！”

长歌指尖已蓄上银针，清冷的眸光朝偏殿的高处看过去。

“是我。”

寂赢夜一身月白长袍端坐轮椅上，他身后跟着金蓉。主仆二人立在偏殿的院门口，皆是笑意浅浅地望着她。

“这么晚了，你怎会来？”

长歌迎上去，微微俯下身、歪着头望入那双深邃的眸子。

寂赢夜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滞，心底却是飘过一抹羞赧：“就，就是听说殿下洗脱了罪人的嫌疑，是以，今夜特来给殿下祝贺。”

暗自叹息一声，寂赢夜觉得他自己有些失了自持。

她才不过稍稍靠近了些，他却已是害羞不已。

“祝贺？”长歌往轮椅的四周查探过去，见金蓉冲她挑眉，她便恍然大悟，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出宫见见世面？”

“是。”寂赢夜一脸宠溺地笑了。

虽有私心在，但他终是不用再翻墙而入、正大光明地领着她外出。

“还是你厉害！”

“不，是殿下自己有实力。”

皇宫内廷不比寻常百姓人家的后宅规矩，女子及笄过后，虽能独自出门，但戌时过完便不能随意走动，即便是去自家兄长或是姐妹的寝处也得提前报备。

长歌虽有圣人先前赏下的自由出入令牌，但在其他宫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只顾贪睡的憨傻之人。此时已近酉时二刻，若无圣人的允准，她定是出不得皇宫半步。

二人互视几眼，纷纷笑了。

如长歌所料想的那般一致，寂赢夜之所以能够如此正大光明地领着她出了皇宫，纯粹是因为他特意去过一趟御书房。

虽然他并没有将御书房内所发生之事悉数告之于她，但，从他抚在膝上的双手放松的状态来看，一切似乎仍算顺利。

马车哒哒，又稳又快。

长歌一身男子装扮坐在寂赢夜的身侧，不时地撩开车帘看着一路沿途的风景。路过街市，摊贩的叫卖声、酒肆客座满满的欢愉声，以及偶间夹杂其中的吵闹声，就似一段此起彼落的乐曲，高亢而歌时激情澎湃。

“殿下……”

“唤我歌儿吧？”长歌放下手中的车帘，回首迎上坐姿总是端正挺拔的人儿。笑着说道：“你总是左一句‘殿下’右一句‘殿下’的，不累么？你不累，我可是听累了。唤我‘歌儿’就行，玉菀她们也是这么称呼我的。”

深邃的眸光一点点的变亮，寂赢夜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温柔地唤了声：“歌儿……”

“诶嘿，叫我什么事呀？”

见长歌颇为搞怪地冲他挑眉吐舌，寂赢夜不自觉地伸手、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呀……”

此举过后，二人皆是心神一震。

对视一眼，很快便是各自别开。羞涩之意，不断地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外城的一处庄园大门口。

下车时，金蓉特意看了眼自家主子满脸的羞赧之色，唇角一勾，便是立时拉住前往停车的伯夷，对长歌说道：“殿下，我随伯夷一同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