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崇阳殿来了一位稀客。长翡公主一身明艳装扮,说是特意前来相送惠王从沧州带回的特产。本是以为她将东西送到就会离开,却不想,她竟特意央了柳嫔要去偏殿看看长歌。
只是,她刚踏入偏殿的院内便遭到小袖子的阻拦。
“启禀公主,我家小殿下昨夜贪玩,淋了些雨。后半夜时,又发了些高烧。眼下,这烧势好不容易退了下去,此刻,正需要安心休养。”
“贪玩,淋雨,还病了?”长翡一脸窃喜,倨傲地说:“我可是听说,那寂少傅昨夜可是宿在崇阳殿。怎么,长歌一病,他倒是走了?”
“寂少傅昨夜确实宿在崇阳殿,然,他却并不知晓小殿下高烧一事。今日一早,柳嫔娘娘便特命奴,亲送寂少傅出的皇宫。”
小袖子故意强调‘亲送’二字,却是暗中观察长翡公主的脸色。见她挑眉窃喜,他倒也微微安了心。
不久,他便是听到长翡兴趣缺缺的话语传来:
“既是如此,那本公主也不好强人所难。本来,七哥今日是想让我带上长歌一同出宫游玩的,眼下这情况……七哥倒时候若是寻问起来,你可得实话实说!”
“奴,自当据实已告。”
长翡之所以一定要来偏殿见长歌,实则是其兄长惠王的要求——惠王想借外出游玩之由,借故而试探寂赢夜的真正心意,是否如外人所传言的那般、对冷宫之女动了别样的心思。一纸婚约,是否真的能够改变朝政的格局和风向?
而这些,长翡并不会同其兄长一样。
她不喜长歌已久,仿佛是从她出生的那一刻便已开始。未及笄时,她不喜长歌靠近她的一切,哪怕只是无意中与伺候她的内侍宫女们问个路;及笄之后,她更是不喜落水后醒来的那个长歌,眸神淡淡地,仿佛那些她所在意的人和事,在其眼中却是不足一提。就像一个智者面对愚者时,不与之计较的慈悲。
她极为痛恨如此之感,是以,她常常会窃喜着长歌过得不如意。
若非惠王说他会帮忙她与寂昆浦的婚事,纵使再清闲无事,她也不会主动踏足这个院子。
想及这些,长翡俨然一副事不关己之姿,领着贴身宫女便离开了偏殿。
长翡前脚离开,长歌后脚就出现在小袖子的身后。她一脸狡黠,看着院门的方向,说道:“没想到啊,咱这袖管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
长歌话落,小袖子身形一颤,即刻双膝跪地。
“奴,擅作主张,有罪,当罚!”
见人跪地,长歌亦是收敛了心神。
能让长翡亲自前来相邀,只怕这出游一事并不简单。刚回京都,便想着借由出游之名而试探各方态度。此举,似乎急切了些。
她能瞧出,他是否也已瞧了个明白?
“起身吧。既是要罚,那便罚你替我去一趟长胜内官那儿,将我与寂少傅昨夜联手查了崇阳殿内几名宫女内侍的身份背景、以及,浣碧意外摔死和香囊这些事,尽数告之给他。”
“小殿下……”
小袖子瞪大双眼,心神为之一震。
“你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些,怎么,还是说,对于本宫的要求,你办不到?”
“不!奴,现在就去……”
小袖子凝上长歌许久,见她眸色淡然,一副随性而为的模样。虽并未猜出她是何时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但却很是欣赏她在此刻的气度。
她微蹙着眉,抬眼望着湛蓝的天幕。那双淡如云朵的眸子里,澄澈得令人艳羡。
一个时辰后,同聚楼的二楼、最深处的一间雅间内,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邱掌柜闻声赶到时,只见一张上好的木桌一分为二的倒在地上,酒杯吃食洒了一地。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捂住左手臂,身旁放着一把带血的匕首、一脸痛意地靠在角落;另外一名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却是手持长剑立在雅间中央,眸光阴狠地凝上靠在角落里的男子。
“二位公子,你们这是?”
见邱掌柜入内,雅间内的二人神色皆是一变。
萧鼎丰将长剑收回鞘内,皱着眉头对邱掌柜说:“敢问掌柜的,不知这附近可有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