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尽是些礼物包裹,周泰父亲不喜欢打扫收拾,便只任由它们散倒在路边。
“若早知道道师会来,我便该整理一番才是。”周泰父亲满脸羞惭。
陈道师笑道:“来拜访的人很多吗?”
“比我以往总共见过的人还要更多。”
周泰父亲笑道:“别人都说老子吃过的盐比儿子吃过的米还多,看来在我这里恰恰相反。”
他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这一点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道师……”
这位老父亲望着陈道师,眼眸里闪烁出小心翼翼的光:“我的儿子,当真值得这么多人看望吗?”
陈道师点头:“他当之无愧。”
这一句话不是敷衍。
周泰的确当之无愧,他作战时奋勇当先,遇难时舍己为人,无论修为还是胆魄,都值得所有人的尊重。
周泰的父亲笑道:“这样我便放心了。”
从进门到现在,周泰的父亲其实一直未曾露出什么忧色,似乎处之泰然,陈道师却明白知道此刻,这位父亲才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两人走进周泰的房间,布置得依旧简陋,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椅,门边的窗户打开,映出屋外的绿水与青山。
不过这房间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很是干净,与外界的杂乱不同。
周泰被绑在一根木桩前,此刻沉沉睡着,陈道师见状忍不住皱眉,只见周泰浑身上下满是累累的伤害,发丝凌乱,显然日子过得并不平静。
这是扭打造成的创伤,情况可以预想,周泰想要挣扎,想要逃走,于是他的父亲不得不忍痛出手。
“或许可以将周泰带回我家……”
陈道师沉吟着,然而周泰的父亲却很坚决,摇头道:“怎么敢给道师您添这样的麻烦……您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陈道师只得作罢,他目光端详四周,检查着周泰身上的伤势,脑海中又浮现起了夸父曾说过的话。
第一个月,周泰神智浑浑噩噩,还不会有太大的凶险。
第二个月,周泰被真道俘获,展现出暴戾疯狂的一面,到时候他的父亲便将成为第一个受害者。
而若是到了第三个月,周泰真正领悟到一些有关真道的精髓……那时不止是他的父亲,整座夸父城,都将因此陷入巨大的恐慌。
“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件件麻烦事劈头盖脸地猛砸下来,让陈道师猝不及防,只觉得这座夸父城竟比妖兽肆虐的森林还要凶险。
摇了摇头,将诸多念头抛诸脑后,陈道师问周泰父亲道:“据说秦川曾来拜访过,不知这件事是否为真?”
周泰的父亲一怔:“秦川?那等超凡脱俗的人物,如何会光临此等寒舍?”
在寻常人眼中,世家大族依旧是世家大族,而秦川身为秦家的已组织长,那样的身份,的确只能用超凡脱俗来形容。
这样的答案,其实陈道师早已猜测过,无论秦川是否来访,都不可能是秦川父亲能够察觉。
“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告辞了。”
他拱了拱手,周泰父亲连忙诚惶诚恐地回礼,作状似乎还要远送,不过陈道师想要独处一阵,自然回绝了。
告别周泰父亲,陈道师又驱散跟随的人群,待得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才转头对着秦白书道:“带我去寻那位乞丐。”
秦白书推动着四轮车,以修行者的能为,想要找寻一位普通乞丐自然手到擒来,不消多时,便在路边寻到其踪迹。
那乞丐披头散发,皮毛骨头,看起来很是寻常,当看见陈道师时,竟也半点不敬,抚掌笑道:“你也要来与我一同乞讨么?”
“不得无礼!”秦白书上前一步,却被陈道师阻拦下来。
他在乞丐的碗中丢下些许钱币,亲切微笑着道:“请问阁下,当真在周泰屋前见到了秦川吗?”
“唔……”
那乞丐支起脑袋,痴痴傻傻道:“谁是秦川?”
陈道师回忆起秦川的模样:“瘦弱,比我稍高一些,笑起来时眯起眼睛……有些像是一只狐狸。”
乞丐听后,眼睛里顿时光芒亮起:“这是当然,我亲眼所见他走出那屋子,当时我还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讨厌……”
这样的印象颇为贴切,陈道师目光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乞丐,刚欲再问,却见他笑着道:“除了秦川之外,我还见过许多人进过屋子,有三头六臂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