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也并不代表着他的未来会和那成蟜一样?
藏书室里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顾存正想放下书简取些吃食来,却在眼角余光发现有个身影站在藏书室的门口,身上的玄黑色袍服和赤色云纹刺绣,令他扫了一眼,就忙不迭地跪了下去:“见……见过王上。”
“念的好。”秦王政不拘言笑地评价道。
顾存却汗如雨下,怎么偏生被秦王听见了?同样的文字,在不同人耳中听起来那就是有不同的解释啊!这……岂不是明着说大公子有可能没能力继承秦王之位吗?
“父王!”扶苏一时没想那么多,自从雍城回来后就没有见过父王的他异常欣喜,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在他身边的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也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还差点被自己的袍角绊倒,跌跌撞撞地学着扶苏行了个礼后,就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看样子像是想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
“这是……”秦王政没办法不注意到婴,虽然他的儿子都已经多到他都记不住名字和面孔,但见到他是这样怯懦态度的,却是一个都没有过。
跟在他身后的赵高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这是婴,成蟜的儿子。”
赵高的声音如冰珠般寒冷,在他吐出“成蟜”这两个字时,婴的身子明显摇晃了一下,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秦王政的目光锐利了那么一瞬间,但也只是因为“成蟜”这两个字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当他看到婴如筛子般颤抖的小身板时,漠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扶苏虽然并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但他也知道让婴留在这里反而是不好的。父王现在是不计较,但不代表看着婴在面前晃来晃去还不计较。他索性大大方方地跟父王道别,之后半拖半拽地拉着婴离开了藏书室。
看来以后,婴定然不会再来藏书室了。他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让这个警觉心超强的小娃子卸下心防靠近他呢……
赵高目送着两个小孩子拉拉扯扯地离去,并没有多说什么。呵,这样的感情其实无比的脆弱,等扶苏察觉出来与婴来往,会令父王厌恶后,就会疏远婴了。而婴,恐怕会更受打击。没有什么要比给了人一点希望后,又让人彻底绝望更痛苦的了。
赵高没有吩咐内侍进来,而是亲自伸手收拾案几上的书简。
只是当他看到书简上的文字时,不禁挑了挑眉。
这……大公子真的不是知道了什么吗?怎么这么巧?正好就在看《吕氏春秋》?
“怎么?你没听见刚才念的那几句吗?正是《吕氏春秋》里的《察今》篇。”秦王政盘膝坐下,不以为意地拿起案几上的书简翻阅着。
“王上好记忆,臣并未通读《吕氏春秋》全文。”赵高谨慎地回答道。吕不韦当年在嫪毐叛乱时,便被牵连罢相,迁居河南封地。而在这几年之中,其余六国的宾客在吕不韦府邸络绎不绝地拜访,秦王政已经忍耐多时。再加之前不久在雍城受了赵太后的闲气,秦王政便修书一封,呵斥吕不韦不安分。谁知吕不韦竟喝了鸩酒一死了之,朝中几位大臣因为此事,连番上书谴责,秦王政正是心情不好来藏书室散心,没想到扶苏正好在看吕不韦编撰的《吕氏春秋》。
“吕卿这书,最后是不是也没人拿到那一千金啊?”秦王政语气轻松地问道。
本是一套极好的杂学典籍,结果最后却让人一提起此书,就想起那一字千金的典故,让人忽略了典籍本身的优秀,也是过犹不及了。
赵高一边在心中评判着着,一边回答道:“回王上,确实没有人拿到,挂在城门的那枚鎏金书削吾记得……就在这间藏书室里放着。”他说罢,走到旁边的几个书架张望了一下,抽出来一个锦盒,翻开看了看,“果然,至今还没有开过刃。”
“这枚书削你就拿走用吧,放着也是浪费。”秦王政随意地说道。
“谢王上恩典。”赵高也不客气,锦盒也不要了,直接拿起这鎏金削端详。他同时也留意到,秦王政的目光划过了案几上的某处,而这已经是进了藏书室之后的第三次了。
而秦王政反复目光流连的,是扶苏剩在漆盘里的几块点心。
赵高的眼中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是的,阿正还是如少时一样,喜欢吃甜食。只不过据说是入了秦王宫后,曾经因为吃了一块点心,差点被毒死,之后就生生把这个嗜好戒掉了。就连现今掌权了,也没有改变。
王,是不需要弱点的。
正如同爱笑的阿正,现在再也很少笑了。
赵高拿着鎏金削,忽然有感而发道:“如果这过去,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