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已适应过了黑暗,借着月光朦胧,能勉强视物。
蔺不周点亮烛火时,方栀夏手中正拼着碎成几块的玉。
他拿着烛火靠近,“血线淡了?”
原本是灵动飘散成线的血丝般,如今淡得偏粉。
以往方栀夏从未以为血线会动,自也少了关注。
且砸碎之后很难分辨哪一块,哪些玉沫上有颜色。
但她今日只是用作灭烛火,烛台不远,玉只碎成了四块,再拼起来一看,便显得格外明显。
“它确实是活物,这血线,才是活物。”
只有活物会变动,能再生。
方栀夏摩挲着玉的碎边,迎着烛火看得仔细。
“世子,你可识玉?你看这是玉质吗?”
蔺不周接过去,“看着确实是,我明日拿给玉匠看看。”
方栀夏点点头,还有些懵。
“天冷,上床去吧。”
她将余下的碎玉放在桌上,往床边走去,“你说我要是天天砸,它天天长,来得及吗?”
蔺不周灭了烛火,在她身边躺下。
方才捂出来的热意都被惊得凉了个透。
方栀夏还在说:“你说它要是玉,我一天碎两半,堆积一箱也能卖出些银子来吧?”
蔺世子道:“你差钱吗?说点有用的。”
方栀夏正经起来,“我在想,缚魂令是玄脉所掌之物,历代执掌宝贝都来不及,估计没人会砸它?”
不需要蔺不周回答, 她又道:“至少往上八代必然是。”
“我爹话里行间似乎希望我是个男孩,而玄脉往上八代皆是独脉男执掌,所以从我是个女孩来看,他们便成功了第一步。
缚魂令会跑会生,如何启令,我也相信我爹确实不知道。”
她翻了个身,在黑暗中面朝蔺不周。
语气又高兴了些道:“蔺世子,与你同盟之后事情进展颇快,我觉得我距离解开缚魂令的秘密不远了!”
蔺世子应了一声,点破她道:“又想开棺?”
方栀夏:“嗯呐,血线是活的,而上次变动,是在开棺之后,你怎么想?”
蔺不周:“开棺之后,它在变动……它似乎在想告诉你什么,以血线成画。”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方栀夏的声音压抑着拔高。
“但很显然,只是车骑将军还不够,所以世子还有推荐的棺吗?”
蔺不周:“……你容我想想。”
“但长公主与赵尤的关系、动向,我们还没想明白,你开了棺,他们知道,却不动作。”
这事横在此处,蔺不周自然也不敢贸然为之。
方栀夏唔了一声,道:“或许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知道他们知道我们开过棺?”
她这话跟绕口令似的,蔺不周笑了笑,
“那个来通风报信之人,只是长安街上倒卖消息的,但再往上查,查到他那条线的主家后,便再查不到了。”
他歪了歪头,看方栀夏:“如何肯定,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他们知道?”
方栀夏啧一声:“我肯定,你想你都查不到,他们想必也查不到啊。
那就先肯定他们不知道,他们不动作的原因,大概是等着我继续开棺,或许我开棺,于他们也有某种好处。
而这件事,陛下不知道。”
这是自然,长公主与赵尤接触都不应该,更不可能以陛下的名义点拨赵尤那些。
蔺不周的视线在黑暗中描绘着方栀夏的脸,沉静几息后道:“夫人还是信不过我。”
这句话也是肯定。
方栀夏讨好一笑,“世子是万人视线之下的人,你我已经够在明面了,那暗中之人必要更暗些才安全。”
良久,蔺世子道:“行,你有理。”
“那开棺一事……”
“我会尽快给你一些名单。”
此事聊妥。
话题又转到搁置了好半天的皇后中毒一事上。
“你受伤了?”蔺不周道。
“没有,前些日子让阜宁帮我拔了火竹,淤血未消,稍露一些看着青紫吓人罢了。”
蔺不周费解:“这也能混过去?”
方栀夏笑道:“阜宁那丫头手脚笨得,指着位置都能放偏,所以后脖子的地方看着不像火竹印。”
蔺不周:“她记忆超群,这一点可以多用。”
“好,哎……又跑偏了,说皇后中毒呢。”
方栀夏将话题拉回来:“你怎么一点不关心她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