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点别的感触?”蔺世子问。
大概是用了厉害的符,此刻方栀夏的气色都还未能恢复。
她有些慵懒地歪撑在马车内的小小茶桌上,方才那点得意也消散了,“什么感触?亲情的感触?”
蔺不周没应声,就听她继续道:“我若说并没有什么感触,奇怪吗?”
“不奇怪,对于你来说,李黛遥不过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方栀夏点点头,“是呀,算一个挺讨人喜的小妹妹,性子不错,不像那位……不周哥哥~”
她这一声喊得阴阳怪气。
蔺不周笑了笑。
方栀夏又道:“想来也是,世子这般人物,没点倾心仰慕之人才奇怪了。”
“夫人莫不是吃味了?”
“吃,吃得饱饱的。”方栀夏没好气,宴席之间那燕初做作得掉人一地鸡皮疙瘩。
她实在疲于应付,反而叫燕初又长了好大底气。
蔺世子道:“我可是句句偏心你。”
“这种情况呢,世子最该做的是漠视,以燕初对世子的迷恋来看,她总能自圆其说。”
说罢又觉得也不对,“算了,世子魅力无边,您单单存在着,对她便如致命迷药。”
“不说她了,那符你为何能用,确实是因为所为禁制有所松动吗?”蔺不周问。
方栀夏之前就怀疑自已对玄术不精,是有外在因素。
她一个玄脉执掌,被人做棋来启缚魂令的人,怎能如此愚钝?
“其实今日的信心并不足够,符就一张,我也没有试验成功的经历,但我确实直觉有了松动。”
她仔细回忆着开棺之后的昏厥的感受,“这些年我常做一个梦,梦里雾气深浓,什么都看不清,很冷、很冷……是一种,连骨头都暴露在冰天雪地的冷。”
蔺不周被她的描述拉入了刺骨寒冷之中,这人语气一转,“唉——你猜怎么着?”
“开棺之后,未再做梦?”
“对喽!世子真是聪明,”方栀夏颇为赞赏地夸他一句,又道:“这些日子都没再做那个梦了,再加上开棺之后我便发热的症状,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便是禁制松动。”
蔺世子:“……就只是不做梦了,便草率怀疑了?”
他还以为至少是突然能参透些玄学奥秘了。
方栀夏:“结果不草率就好。”
蔺世子:“……死一死这种事,下次还是别用了,我受不了。”
“嗯,确实惊险,轻易用不得。”
“便是再不轻易,也用不得,可以想别的法子。”他此刻都没能从那种惊险之中彻底走出来。
不在于会不会被人撞破,而是这人毫无气息的、平静的、做一个死人模样躺在他面前。
“你我盟友,大业共谋,若是因这事出了岔子,你死了,本世子肠子都要悔青!”
方栀夏正感动于盟友如此重视她性命呢,刚想说些巩固关系的软乎话时,雨滴噼里啪啦在车顶敲响了。
阴了半日的天,终于在午后落下雨来。
“一场冬雨,一场寒啊。梦都不做了,我怎么还是这么怕冷呢?”
她自问一声,声量又拔高了些问外头的人,“阜宁,夫人我的冬衣裳几时得好,绣什么金丝龙凤呢,花里胡哨的累赘。”
阜宁:“……在催了,不是也买了好些现成的?”
说起这个方栀夏又有脾气了,“你说你称职不称职,那些现买的哪一件不拖到地上去?快寻人改改吧,堂堂世子妃出门没衣裳穿,多丢世子的脸。”
蔺不周信了,她确实在确认李黛遥是她妹妹,赵清涟是她娘后,没有感触。
依旧没心没肺似的。
或许也是,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意外。
“确实失职,罚阜宁一月月银吧。”蔺世子判了个公道。
阜宁不服,“属下是护卫,这些活计该给夫人配些个大丫鬟或是嬷嬷操持。”
阿祁闻言冲阜宁挑了挑眉,在眼神中夸道:有勇。
于是, 几人针对这一个月的银子该不该扣闲扯了一路。
最终因为夫人身量太过小巧,不及长安水土养大的女子,从而件件都要改而战败。
……
雨势渐歇的未时。
南城门外的马蹄飞驰,溅起一片泥点。
主仆就四人,各自一马,轻装简行地往启东方向去了。
……
大皇子府中。
湖边凉亭的房檐滴滴答答还落着水珠。
赵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