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家老爷戎马一生，落下浑身伤病，最终在病痛之中亡故。

再看这长子，双眼乌青，面颊凹陷，唇色发白，再加上青楼香，典型纵欲无度而至的面相。

方栀夏眼中满是嫌恶。

而这嫌恶之色也挡不住蔺寰永扫见她时，双眼突然亮起的轻浮之色。

蔺不周昨日还对方栀夏的怀疑迟疑，今日见了蔺寰永，多少替蔺伯父感到心寒。

想拒绝的话还在嘴边，又见他粘在方栀夏身上的眼神，蔺不周彻底冷了脸，挪动步子拦在蔺寰永面前。

“不了，长安还有要事，我们正要与去伯母告辞。”

蔺寰永这才将视线转回来。

他矮蔺不周近一个脑袋，一身文人广袖长衫穿得松松垮垮，很是弱不禁风的外形。

在方栀夏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一截袖袍。

“那就是弟妹吧？莫急呀，启东至长安，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半日，吃饱了再出发，不差这一顿午饭的时间不是。

再说弟妹身娇，听说还有了身孕，怎好在途中驿站吃那些粗食呢。”

蔺寰永昨日不知多逍遥，今日想起府中有客来了，劝得也是格外诚心。

蔺不周懒得再与他纠缠，于是道：“你先回房吧，我带我夫人去看看老太太。”

蔺寰永自以为留住了人，赶忙应好，往自已院子迈步飞快。

方栀夏走到门边，拿手在鼻前扇了扇，“啧啧，元氏那般气他，眼下看着都气得浅了。”

她又贴近蔺世子身边嗅了嗅，“给世子都熏臭了。”

蔺不周也提起胳膊闻一闻，然后朝她伸手，“夸张，走吧。”

方栀夏自然地将手放在他掌心。

“昨日那异样之处，也确定不查了吗？”蔺不周问。

“没那么多时间，若是往后顺利，到时候再来看看吧。”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还是缚魂令。

就算昨日如她所说，算是她入了玄术的门，眼下她也无心替冤魂伸冤。

哪怕那人可能是蔺家老爷。

左右也还没有落难到她身上。

“启东蔺家，怕是要垮在蔺寰永身上了。”蔺不周有些感叹，“我爹若是知道，必然惋惜。”

在与云氏交代完，预备告辞时，蔺不周想着往后或许不会来了，便说要为蔺伯父最后再上一柱香。

这次不上山，就在祠堂。

今日元氏的两个女儿没来，小孙子倒跟在元氏身后，由嬷嬷牵着。

方栀夏扯了扯蔺不周的衣袖，她垫脚，对方侧耳，“你怀疑蔺家老爷怨魂不散的根本在这小孙子？”

蔺不周被问的有些困惑，“你确定异样来自蔺伯父？”

“嗯？噢，是我多想，我以为你想看看上香时是否会再出岔子。”

她这么一说，蔺不周也反应过来了，“不如一试？”

“行。”

几人入了祠堂，元氏备好香，蔺不周先燃香拜了。

方栀夏好端端的，并无所感。

两人正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让小孙子也拜上一拜时，蔺寰永奔来了。

“不周啊！我还以为你二人走了呢。”

元氏眉头一皱，好在蔺寰永这会换了身衣裳，收拾得体，她便没多说。

只道：“你还知道回来送人呢！世子、世子妃难得来一趟，你个拎不清的混账东西！”

“娘你切末再骂，君子之约，怎好失信于人，不周自是懂我。”

他说话文绉绉的，走近到蔺家老爷排位前，一边燃香一边道：“没有入祠堂而不拜的道理。爹，蔺王爷有情有义，如今还牵挂着祖母的病情，特让世子携世子妃前来探望。

有蔺王府关照，启东蔺家自也能常青不衰，您泉下有知，必要魂安。”

没了一早的醉意，这会他看着、说着倒正经不过。

但这番言辞，也太过明晃晃了些。

方栀夏浅翻一白眼，还没来得及与蔺不周小声蛐蛐，便惊觉那种不得劲的感觉又来了！

她挽住蔺不周的胳膊，瞪了瞪眼，才能集中视线，看着蔺寰永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

一阵风来，并不算急。

她看着香灰断时，只记得耳边一声：“只只？！”

然后便没了意识。

……

铅华殿。

这几日的天，一日寒过一日的感受分明。

赵清涟伸着纤长十指，在炭火前暖着。

“你怎么又来了？”

赵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