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的士兵拿着长枪指着她,“哪来的痴子?”
另一人道:“这还是个孩子吧?”
又有人道:“看样子是翻山过来的。”这人该是个小头头,他拿枪拨着她的肩,“哪来的回哪去!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他动作语气都很凶,想着将她吓走。
谁知这傻子握着他的枪头,朝几人走过来,全然不顾被刮破的掌心,好似不知疼痛,依旧傻笑着,“棍棍不打,不打、不打。”
“松手!”那人喝她一声,抽走长枪时她吓得一惊,抱着头喃喃道:“不打不打。”
掌心的血将本就犹如鸡窝的头发粘成一团,她又抹了一把在脸上,像是忘记了刚才的害怕,又冲几人笑着:“捉迷藏咯。”
“头儿,真是个傻子,怎么弄?”
“应该是个小姑娘,看着样子该是受人欺负了跑出来的。”
那头沉思一会,还是道:“谁知是不是胡人细作,赶走吧。”
就这么几人赶,一人粘的,折腾了好一会。
他们赶她一段路,一转身,她就又跟回来了,吓也听不懂,骂也听不懂。
方栀夏认出他们蔺家军的军装来了,心中安了几分心的同时还是防备着。
几人虽赶人赶的凶,但到底还是没真的伤她,最终松了口将人手捆着拴在长枪另一头。
方栀夏跟着他们寻了小半座山,终于下到军营。
那头头将她扔在一处帐子里,丢了半个馒头给她,又将她双脚束住,警告道:“不许跑,老老实实呆在此处,我寻什长来决定如何安置你。”
方栀夏冲他嘿嘿地笑。
她乖乖在帐中等着什长来,直等到天黑也不见人进来。
外头不时有人路过,她听了几耳朵,大概明白此处都是蔺家军营地,三皇子带的人在另一头扎营。
两边各派几支队伍巡逻,总会有些看不惯彼此的摩擦。
“咱们蔺家军征战何止百场,巡个山还轮得到他们比划了?他奶奶的,仗着自已是什么皇子麾下,就觉得高人一等了?”
“就是,战场之上我看那些鳖孙的嘴炮能不能杀敌!”
“三皇子倒是谦和,次次有矛盾,还没论个对错他都先与咱们王爷道歉。”
“自已手下什么烂德行,三皇子也是心中有数吧,我看他还是气势太弱才压不下去……”
“小心些说话!不要脑袋了。”
“……”
方栀夏听来听去,心中纳闷,赵延怎么还没动手?
是蔺王太厉害了,让他寻不到机会?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两军交战该有些时日了。
眼下天已黑透,她坐不住了,悄悄在心中扣了那小头头的分,竟然疏忽大意没搜她的身。
她拿袖中小刀割断绳子,松了松手脚,正准备撩开帐子遁走时,有脚步声飞快朝她而来。
方栀夏就地一躺,将手脚背到身下。
帐帘撩开,小头头带着一人进来,“什长你看看,像不像?”
像不像?
方栀夏装作一脸茫然地盯着二人眨巴眼睛,也不说话。
那什长满脸胡子,皱着眉眯着眼凑得离她更近了些,“这不就是小乞丐吗?还是个傻子。”
小头头该是个伍长,他嘶一声,“不是吗?这个时候出现在山上的,小个子女子……”
什长转头横他一眼,“这双眼睛里写着呢!我、是、傻、子。没准就是附近村子里谁家拐来的小媳妇吧。”
小伍长还是不死心,问方栀夏:“你真的是个傻子吗?”
方栀夏听明白了,他们对她而来有备,但这些人是听命三皇子的还是听命蔺王的,她依然不敢保证。
“我要枪、我要箭、咻——嘣!”她做拉弓射箭状,眯着一只眼睛对着那什长。
“什长!”小伍长眼中放光。
那什长本准备走的,又回过头来,“咋呼什么?”
小伍长在他耳边蛐蛐,什长面露疑色,“你试试。”
于是小伍长对方栀夏道:“我若押你赢,你可能让我赚个盆满钵满?”
这是当初蔺家军出征,她与蔺不周前去送王爷夫妇时落下的狂言。因她在南城军营留下的战绩,放话他们若是在军中开盘下注,押她必能赚个盆满钵满。
两方试探,终于对上线了。
方栀夏觉得自已简直好运,难怪这小伍长不搜她身,只着急去找人。
她清了眼中的痴傻,瞬间一片清明模样地冲那什长道:“嗯,你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