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清了棺盖上的泥。
敲、起、松、推……动作流畅的很。
三年前死的人,眼下成了白骨一堆。
这样潮湿的环境,任何东西腐烂都是极快的,且气味极其难闻。
方栀夏早已拿帕子捂了口鼻,她摸索出准备好的皮套戴上,闭上气。
“爹爹莫怪。”
说罢,便开始伸手进去翻找。
从开棺时的痕迹来看,方栀夏断言她爹的墓未被人开过,假如真有什么,自然也还在。
但眼下她更担心,在这样的墓室之中,留什么都得被腐蚀浸烂吧。
翻查的同时,她依旧验了尸。
被作假的经验太多,虽然明知一个人被割喉后不可能还有活着的可能。
但她还是验了。
只剩白骨辨认不了脖颈的伤口,但骨头的长短大小她确认无异。
翻了一遍,无所获。
她又翻一遍,依旧无所获。
甚至点着烛火将棺板都仔仔细细照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她爹都有准备地给赵清涟送了信,就当真丝毫线索都不给自已留吗?如此有信心……事情不会偏离他的预料?
她将火把朝上扔出去,盖了棺,一跃而上。
没情绪地落下两个字:“还原。”
朱雀问:“太子妃在找什么?”
“找遗产,很遗憾,无果。”
朱雀等人干活时,九方序靠过来,压低声音问她:“毫无发现?”
方栀夏点头。
“那他们在守什么?你已经身为太子妃了啊。”
“是啊,他们在守什么呢?”她看一眼九方序,在九方序心虚而漏了一拍心跳时,她像毫无察觉般,又转了话题,“方序,我今日若是将这墓室挖个干净,老祖宗不会怪我吧?”
九方序惊道:“这里可有二十多……不是,为什么呢?师父会将线索留在先辈墓中吗?”
“他们三个说,这里头阴凉的很,老祖宗是怨气重?我开棺问问?”
九方序觉得她疯魔了,精神状态很是不佳。
于是轻声道:“只只,二十多个石墓,仅两把小铲,开不动。再说,二十多位先辈,你认为师父会留在哪一位墓中?
师父最是敬重先辈到迂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开祖先的坟呢?”
方栀夏笑笑,“他不会吗?长公主今日和我说,那些亡将……哪怕是四分五裂的尸体!都是他!都是他亲手缝合,送到缚尸楼。”
她压着声音,在方序耳边咬牙切齿。
铁铲挥动、石块堆叠的声音让九方序都险些听不太清她压抑至极的音调。
“我今日本没这个准备,但这墓室阴冷到连火朱雀这样手染无数鲜血的人都浑身难受……方序,你说咱们这些老祖宗,会不会也是缺德事干多了,不入轮回,所以在此阴气汇聚?”
蔺不周在稍远几步的距离看着方栀夏的表情,这人这演技,真不会将自已也演进去吗?
到时候抽不出来,岂不魔怔?
九方序被她这话吓得惊愕,他皱起眉头:“只只,可不能乱说。”
最终她也只是说说罢了,待朱雀他们还原好,她扭头就往外走了。
“只只?”九方序追上人,眼神询问。
方栀夏一笑:“开个玩笑罢了,确实工具与时机都不成熟,我的想法也不成熟。”
九方序:“……真是被你吓死。”
几人下山。
各自回房沐浴。
侍女们已经提前在浴桶中备好凉水,等方栀夏一回来,只需要倒上热水便可。
她将衣裳脱了个干净扔出去,“焚了。”
“是。”
侍女收拾好,退了出去。
方栀夏将整个人埋入水中,咕噜噜连声冒泡,以憋死自已的架势,势必要将周身浊气都洗个干净。
“呼——”
她将头冒出来,大喘一口气。
终于觉得舒服了。
浴桶之中放了各样春季花卉,香气扑鼻。
重回人间。
……
两个时辰前。
赵清涟前脚刚走,朱雀便带着蔺不周回来了。
方栀夏将赵清涟所说简明扼要转告后,二人也皆是一脸土色。
“早前我们论过一点:究竟是谁将玄脉秘密告知还身为太子的赵聘?眼下,二选一的话,你们认为是谁?”
蔺不周与朱雀几乎异口同声,“你爹。”
方栀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