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被带上殿来,穿着、仪态倒与往常无异。
方栀夏说过:“收拾妥当,你若不想死,切莫疯癫发言,要口齿清晰、逻辑贯通地还原事实。
说真话,不会死。
不说话,说疯话,就一定会死。
明白了?”
任寻的表妹名钟绵绵,她与任寻同住一院,被关在一个侧房中。
昨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她躲在窗缝后看得明白。
眼前这人居然是任寻的亲生女儿?
而这个亲生女儿,亲手毒杀了她娘。
方栀夏走后,钟绵绵看着任寻疯狂乱砸了一通,而后忽地就安静了。
她整理好因为扔砸物件而飘落下来的发丝,平静地走到她的窗边说:
“看到了?她要掀开这场阴谋,来帮助太子谋位,你是证人之一,你该怎么做?”
钟绵绵一直以为这个表姐早就死了,不然怎么会让她们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但她非但没死,还摇身一变成为了长公主。
钟绵绵消化不了,她是个假的,这事是真的。所以她没得狡辩,事情败露后,她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不说好日子,求一个生……都得选对正确的队伍。
她“我我我”,我不出来一句整话。
任寻等不及,语速飞快道:“天子、太子,你还需考虑?我为何成为长公主,你以为天子是眼瞎的吗?
钟绵绵,她弑母,你以为她会放过你?”
然后任寻就回房了。
钟绵绵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房中写诅咒,但她知道半夜有人来处理了尸体。
她吓的一夜未眠。
翌日天还黑着,这弑母的人又找过来了。
……
“殿下人,报上名来。”
赵聘的声音自带威严,从报名开始,就是站队的分水岭。
钟绵绵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整个人都微抖着。
“说话!”龙椅上的人又催一声。
吓得钟绵绵终于找到自已的声音,“草……”她清了清嗓,“草民钟绵绵,叩见陛下。”
她身为左国公的宠妾,殿上不少大臣在各种宴席上都见过。
眼下人还是这个人,却自报姓名钟绵绵?
满朝再次哗然。
钟绵绵谨记方栀夏的交代,努力调整好颤抖的语气。
在天子疑惑的“你再说一遍”时,她抬起半张脸,强装镇定道:“草民钟绵绵,向陛下请罪。”
说完,又是重重磕下一头,然后抬头继续:“草民本名钟绵绵,我母亲与任将军的夫人是远房表亲。
家父在坡州……滥赌成性,欠债卖女。我母亲只好带着我连夜逃走。
她曾听闻远房表姐嫁了大将军,于是一路往长安来,想着就算在将军府中做差,也总好过留在坡州。
但我们到了长安才知道,任将军战亡,其夫人也在之前就病逝了。
我与母亲想着,来都来了,便是吊唁,也该要去一趟任府……”
后面便是偌大任府空空如也,钟绵绵的娘与她合计一番,有个落脚点也好。
又在得知朝廷对将军孤女下发抚恤一事后,装病替代的想法,便开始落实。
“府中有不少任寻的画像,草民与其身型轮廓也还算相像,后也刻意的模仿她画中姿态、神色,如此两三年的训练,学习大家闺秀仪态……
慢慢走出大门,慢慢的开始见人,竟也无人察觉有异……直到……前些时日。”
朝中热议之声嘈杂,怎能不惊!
殿上的人脸色谈不上好看,他淡淡地问:“你可知道冒名顶替将军孤女,还以她的身份嫁入国公府是何等罪名?”
钟绵绵紧张地吞咽一口,“前些时日有消息传入国公府,草民听了,心中波涛汹涌,也曾想过……只要我咬死不认即可。
任寻表姐这些年都未曾现身,若她还活着,身份被替,怎能不来讨伐我?
但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
她看一眼成安郡主,继续道:“坡州可查,家父可查,关在任府的两三年中,我母亲为我请的教养嬷嬷也可查。
郡主动作很快,草民知道此事的裂口已开,瞒是瞒不住了,向郡主坦白原委,向陛下请罪领罚,才是眼下最正确的决定。”
她确实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的叙述了原委。
不曾害人一命,只是钻了任府空空的空子。
没有被逼的语无伦次,没有被屈打成招的狼狈。
她也只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