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徐准说:“以后也不要有什么。”
宋承说:“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上床前,徐准瞧着宋承疲惫的面容,轻声问:“我又让你难过了吗。”
宋承坐在徐准的床边,笑了一下:“老师比你大这么多,不会轻易难过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师的面容变得前所未有的沧桑。徐准怀念宋承从前青葱无忧的模样。尽管宋承的手还是像从前一样温暖,轻柔地放在他头顶安抚:“睡吧。”
整个社会追逐高考的疯狂,在徐准考完试的那个暑假达到顶峰。成绩刚出来,班主任的电话就亲自打到家中,以欣喜若狂的语气告诉他,这个国家所有大学最好的系,可以任由徐准挑了。报纸访谈给了他好多版面,电视台请他去录节目,陌生的老板资助他参加夏令营,市里新修的大楼奠基仪式请他发言,秋林中学的职工对宋承热络了不少,就连不相干的教会人士,也专程到宋承家中布道。荒谬世相在二人面前一幕幕展现,那个夏天,真正属於他们的时间很少。
等到所有事情一一忙完,一转眼,就应该送徐准去北方上学了。时间过得好快,一下子,徐准就长成了如今的模样,而宋承还没准备好。仿佛是为了平息这种紧张的心情,离别前夕,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喝酒。宋承第一次允许徐准喝酒,他想和他至死方休。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感到徐准的身体重重地压到他身上,他要做什么?宋承只记得自己僵得像木头一样的手摸上了徐准火热的面颊:“徐准?”对方喘着气道:“嗯。”然后宋承昏迷过去。
早上醒来,过了很久,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承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大约是头脑一片空白吧。他还不及细尝和一个男孩子发生关系的羞耻,就已经被强烈的分别的痛苦烧空了心脏。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他没来得及告诉徐准,其实每一次分别,他都非常想念他。
他不是因为才华或外貌所以才迷上徐准。他是发自内心觉得徐准非常可爱。徐准多可爱啊,在那些孤寂的日子里,宋承经常对着照片这样想。他喜欢徐准的乐观,执着,坚定,理想主义,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往无前。也喜欢从内心深处,徐准和自己一样孤独。
从前他总是在乎很多,在乎性别,在乎对错,在乎旁人的看法。可是如果长大之后的徐准,还能像现在这样,执着地想要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不管外人怎么看,即使是千夫所指也好,被唾弃一辈子也好,他也是会答应的吧?
宋承买了一站票,提着行李,将徐准送上火车。在月台上,徐准拥抱了宋承,他说:“宋承,我会对你好的。”
宋承从徐准的怀抱里退出来,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左手抚上他的后脑勺,那一刻,徐准以为宋承会哭,可是他只给了他一个沧桑的笑。
等火车开走的那一瞬间,宋承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重新遗留在了孤独里面。徐准拍着车窗,大声喊,对他说着什么。宋承听不到。立在站台一片离别的喧嚣中,他回身想,就这样了,原来这就是他的爱情。空耗了这许多青春,原来这就是他的命运。自己原来一直都看不清,总以为要给徐准更大的空间,更多的选择,才算不辜负了徐准的未来,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陷落下去的,原来是自己。
他对徐准好吗?这么多年冷暴力,在徐准心中,自己应该是待他不好的吧。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徐准到现在仍然还是个孩子,他能对一个孩子说些什么呢?要求他和他相爱吗?厮守一生吗?从前他总是想,要做正确的事,做对徐准最好的选择,因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历经苦楚,没想到,最终还是全部都走错了。如果世事能重来一次,他必定要用尽一切手段,从幼年起就将徐准锁在身边,可是那样的他还是他吗?他真能逃开良心的谴责?不管怎么做,都是错,他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要过得这么辛苦呢?
徐准过了十八岁生日之后,宋承才开始真正有一点释怀。这么多年,自己终於可以爱徐准了,他想要对他好一点。
尽管他清冷,笨拙,慢热,他不好爱,可是他还是想力所能及地对徐准好一点。
他开始慢慢增多打电话和写信的次数,这对於性格保守的宋承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突破。他像一个被束缚了很久的人,终於挣脱捆绑,开始慢慢练习如何表达心中的爱意。时间循环,他想要像十四岁的徐准一样勇敢。
可是放飞的爱人像远去的风筝。经历了四年的甜蜜丶分别和想念,宋承亲眼看着紧握在手中的线一寸寸断掉。徐准像风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