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鸣一想到这里，呼吸又开始变得刺痛，堵得他喉咙不由地哽咽。

明杞自小虽然家境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优渥的，他没吃过这样的苦，也没遭受过这样的委屈，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连说都不说。

在综艺节目时知道这一切时，他当时是惊愕，难以置信，窒息，还有些生气。

可他却忘了，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是他害得明杞受伤，害得明杞消瘦，更害得明杞遭受无数网友的辱骂和骚扰，又怎么敢要求明杞能信任他，相信他？

落水事件上热搜的那天，明杞是给他打过电话的，但却没有任何低头服软的话。

“那就不用管他。”当时的盛言鸣挂断电话后，对着身旁的助理冷漠交待。

那其实是他唯一还能稍微弥补明杞的最后机会，却也因为他的狂妄自大和傲慢自私而错失。

所以，明杞现在不想看见他，是应该的。

他不怪明杞，也不怪任何人，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咳咳......”

心脏泛起阵阵抽痛，盛言鸣猛地咳嗽了起来，与此同时，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盛哥，你该吃药了。”

“知道了.......”盛言鸣声音嘶哑地回答，而后拒绝了助理提出要来接他的请求，挂断了电话。

庭院里只有他独自一人，可脑中的一幕幕却还在不断闪烁。

如果他在那时候，及时出手了，又或者，早在明杞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去刻意忽视抑制那突如其来的狂喜和期许，不去管他喜欢过谁，撇去那些无谓的骄傲和脸面，好好对待他。

更甚至於，在曾经那些结着秋霜下着冰雪的夜晚里，他没有把状态明显不对的明杞冷漠地拒之门外，而是给他披一件温暖的衣服，问问他能不能把喜欢分他一点，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又或许，一切本来只是短暂地降临到他头上的幸运，可他却没有抓住，反而把那抹妄念推得更远。

是的，贪恋，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认，早在那年的迎新晚会上，他就对坐在台下的明杞一见钟情。

盛言鸣迟迟没有离开，只因为明杞刚刚在这里站过，即便他现在离开了，这一处仿佛也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直到咳嗽声和着风声越来越重，助理再次着急地打电话来催了，他才缓缓擡起脚步准备离开。

拐角忽然有道影子闪过。

“谁？”盛言鸣眼神凌厉地看了过去，“出来！”

角落里寂静了几秒，盛言鸣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手正要摘掉对方的帽子时，那人主动停下来有些歪歪扭扭的步伐，摘掉帽子，露出一张有点惨白的脸：“好久不见啊，哥。”

盛言鸣瞳孔微缩，似乎意外於他的现状，打量了他几秒才开口：“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没多久，刚好撞到你和明杞在说话。”

涂易这句话不知哪里触到盛言鸣的逆鳞，他猛地出口质问：“你又有什么坏点子了，还是想要对明杞做些什么？”

能打听到明杞今晚在这里有聚会，涂易必定是花费了不小的功夫。

可他的话也只得到涂易的一个淡笑，不知是笑盛言鸣，还是笑他自己，但多少有几分嘲讽：“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做点什么吗，哥，你要不要教教我？”

盛言鸣自然注意到涂易的脚有些坡，但依然没放松警惕，倒是涂易被他拎着衣领，表情都没变一个，他轻笑着说：“你不用如同惊弓之鸟一样防备我，真要防也轮不到你，明杞身边有那个人在呢。”

激将的用语涂易运用起来很熟练，一句刚完又接上新的，“再说了，把明杞伤得最重的人分明是你，事到如今，你不会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然后把罪魁祸首这个身份摘得干干净净？”

一字一句，无疑是在往盛言鸣本就窒息生疼的心口上插刀，他气息顿乱，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声音嘶哑地开口：“没错，你说得对，我才是伤害明杞的根源，我活该落到今天的境地，可你，涂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需要跟明杞道歉忏悔！”

“忏悔？哥，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是一样的？”

涂易一幅听到笑话的表情，肩膀不停地抖动，本就只剩下骨架被衣服包裹的模样更显怪异。

可紧接着，他忽然收了笑，静静地看向盛言鸣，说，“如果人的出生能以百分制计算，那你一出生就有九十九分，而我是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