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森罗
吴憾没了,当晚李存真吃了一盒安眠药。她被任羡婧发现,任羡婧运了气一掌拍过去,她登即口吐白沫醒转过来。
任羡婧甩着手腕,有些恼火:“你想自杀?你现在是神仙预备役了,自杀这一世就不算数了,你在想什么!”
“吴憾死的太不明不白了。”李存真擦着胸前唾液沾湿的衣服,呛咳几声从床上爬起来。
任羡婧一听更来气:“别告诉我你在殉情?”
李存真摇头,说话竟还颇有逻辑:“不是,我只是要把自己搞个半死,去冥界找生死簿看看。”
任羡婧:“人的大限都是有定数的,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平常劝家属那么明白的话,怎么到你这儿就不好使了?”
李存真带着一种苦思冥想后的崩溃,急吼吼地说:“医院说他心脏骤停,猝死了,他身体那么健康,怎么可能猝死?我们又没让他加班过。”
任羡婧叹了口气:“或许普通人还是不适合干这一行,阴气太重了。”
李存真上前拉着任羡婧的胳膊,带着些央求:“我一定要知道这其中的因果,我再也不能稀里糊涂的得过且过了,现在鬼罗鬼姬都躲着我,我已经没办法了。任羡婧,既然你知道自杀不可行,你一定有其他办法,求你告诉我,就当这一次,我是你的客户。”
任羡婧抽出了胳膊,准备转身离开:“李存真,别闹了,后天人都要火化了,你自己安静一会儿。”
任羡婧替李存真关了房门,李存真听到她从外面锁门的声音,她仰面倒回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她说不上这样骤然的失去是怎样的感受,事发至今她还没有哭过,只是忏悔自己没有早点答应吴憾的告白,浪费了太多时间。“我不甘心,吴憾。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你就这么赶着去投胎?”李存真在吴憾确认死亡后,竭力召唤过吴憾的灵魂,对面的毫无响应甚至让李存真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灵力尽失了,“还是说你在报覆我,曾经对你爱答不理?真小气。”
李存真翻身侧躺着,想起吴憾在自己身边留宿的某个夜晚——李存真和吴憾刚刚云雨一番,正是力竭的时候,却是谁也睡不着。
“你真的不会老死吗?”吴憾拥着李存真问。
“如果渡劫飞升成功的话,是的。”李存真闭着眼,恬静的说。
“你已经决定要升仙了吗?”吴憾像是有心事。
李存真睁开眼,坦诚道:“推算一下,那起码是你老死后二十年的事了,别担心,不影响我们白头偕老。”
吴憾收紧了手臂:“好。”
李存真也贴紧了吴憾,声音弱下去:“其实你什么都懂,对吗?”
吴憾没有应答,他们就这样带着说不上来的戒备相拥而眠,那戒备来自对未来毫无章法的恐慌。在这样混乱而平淡的日子中,他们探寻着一个出路。“只有等那些未解的秘密被掏空,我们只剩下赤条的彼此,也许到那时候,我们可以真正的在一起。”吴憾这样想。
客厅里,任羡婧和唐映瑶神情黯然,彼此都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末了,唐映瑶说:“羡婧,我想辞职了,我要去投胎了。”
任羡婧擡起头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唐映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怎么了?”
“小吴可惜了。”唐映瑶叹了口气,像是触景伤情了,“好人总是不长命,我们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唐映瑶苦笑了一下,终於重新化作鬼魂的形态,“如果每个人各有各命,我认命了;如果天意难违,我不违了。”
唐映瑶直接飘上了二楼,穿墙进入李存真的房间,准备与她道别。任羡婧像是被唐映瑶那句“认命”刺穿了一样,呆呆地钉在沙发上。
突然只听唐映瑶惊慌的叫起来:“羡婧快来!李存真也断气了!”
唐映瑶这个“也”说的很是灵性,李存真果然悄无声息的殉情去了,任羡婧恨铁不成钢的给茶几上来了狠狠的一掌,茶几的玻璃台面碎出了蜘蛛网状细密的裂纹。
李存真他妈的也拿床单自缢了,这办法还是吴憾第一次当客户时,从他的案例里学来的。
“我发毒誓,我再也懒得管你了。”任羡婧对着李存真的尸体赌气的说,随手抄起她身边留的遗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书:切勿招魂,去去就来。
李存真如愿踏上通往幽冥的桥索,一路打着腹稿,想着如何打点鬼差,忽悠他们行个方便。其实她连能与鬼差交上话的一分把握都没有,一时不免紧张,脚下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