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侍读学士史鼎等为总裁官, 开局于内东安门。
谁料开局没两天, 梅大人就以老病乞休,皇上竟然也就允许他回家养病,升任史鼎为翰林院掌院学士, 同时担任史局监修。
事后,梅翰林幸灾乐祸的送来了礼物,恭喜史鼎升迁, 史鼎心里不知道把梅狐狸骂了多少遍, 平时处处抢风头, 到了关键时刻,居然做了缩头乌龟。
编史这活儿可不好干, 其中虚实真伪很难把握,一不小心会很危险, 看看历史上几个史官有好下场的, 司马迁被宫刑了……虽然这二者没有必然联系, 班固的《汉书》写一大半也挂了, 后来的史官也多有被罢官免职入狱的……
可你敢跟皇上说, 我不干么?
不敢, 也不能, 他被封为忠靖侯后,朝中对此议论纷纷, 文官封侯的本就不多, 史鼎又这般年轻,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他对这样的反应虽早有预料, 这是皇上故意为之。只有这样,他才能一心一意效忠皇上,毕竟他已经没了退路。
而皇上让他修史,则是给他一个在清流文官中树立威望的机会。他若连这件事都做不好,也别在翰林院呆着了。
他要是干不好,断送了自己的仕途不说,也是打了皇上的脸。
因此,这件差事,不能出一点差池。
史鼎这几日一直保持着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姿态,在新的办公地点,开始艰巨的准备工作。
是的,准备工作就很艰巨,前朝的资料收集起来并不容易,有很多已经因为战事流失在民间,也有很多藏在前朝宗室手中,不愿献给官府,他们又不能明抢,以免惹出事端。只得派官员下去苦口婆心的劝说,威逼利诱各种方法用遍,乖乖交出来的也只是少数。
这个秋天,史鼎几乎每天都忙到亥时初才回来,人很明显瘦了一圈,年纪轻轻续了胡须,显得更加沧桑。
“老爷还没吃饭罢?”柳氏一边给丈夫拧热毛巾一边问。
“是呀,哪有时间吃饭。”史鼎接过毛巾擦了把脸,“这会儿天晚了,厨房可还有人?”
“我让琳琅去弄点就是了,”柳氏正要吩咐琳琅,就见门帘被掀起来,湘云提着个食盒走进来。
“云姐儿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夫妇二人都有些惊讶。
湘云笑笑,“午觉睡的时间长,这会儿睡不着,”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我想着小叔肯定还没吃饭,就吩咐厨房做了小叔喜欢的点心。”
史鼎面上就露出几分欣慰,“云姐儿长大了,知道关心小叔了。”
柳氏也笑着摸摸湘云的脑袋,又疑惑道:“厨房还有人么?”
“我和刘嫂子说了,让她这几日晚些再回去,”和厨房的人搞好关系相当重要啊!
柳氏闻言赞许的点点头,心说这孩子没白养,不比亲女儿差。
史鼎这会儿也顾不上形象了,而且屋里这两个人都是他很亲近的,没必要端着,故此拿起点心大口大口吃起来。
柳氏又忙倒了杯茶来,“别噎着了,慢点慢点,”
湘云坐在窗边的小杌子上,见史鼎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我听杜师父说民间有些私修的史书,小叔为何不参考那些书,稍作修改不就行了么?”
史鼎苦笑,“哪有那么容易,这修改起来可费劲着呢。”
他见柳氏和湘云都一脸疑惑,便解释道:“编史书的人立场不同,所记载的史事就会不同,而现在民间私修史书的人大多是前朝的遗老,他们写的书,要改的地方太多了。”
“我大哥认识不少饱学之士,都是善于舞文弄墨的,让他们来帮帮忙你看如何?”柳氏出主意。
“这一点我早想到了,上了奏折给皇上,皇上却说等明年加开恩科,再从其中选择有才之士。”史鼎轻叹口气,“那些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肯定一心想着出风头,一不小心得罪了贵人,我们也得跟着倒霉。”
柳氏笑起来,拍拍丈夫的肩膀,“我本还以为修史书挺容易,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这史书还不只是万岁爷满意就行了的,有些世家也得罪不起啊!”
“这和世家又有什么关系?”柳氏不解。
“像甄家那样,在前朝就是名门望族,先帝爷刚起义的时候,甄公是苏州知府,先帝爷两万大军攻打苏州城,甄公则两天两夜不开城门……”
“哦?那后来呢?”湘云好奇,她只知道甄家在先帝爷打天下时立下大功,却不知这之前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
史鼎道:“后来宁荣二公进城与甄公商议了一夜,甄公才开了城门。甄贾两家也就是那时候结下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