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司机内心暗暗吐槽一句，脚下却是连踩油门的动作都放慢了百倍一般。

“慢点。”焦宇寰看向前面的神色阴沈。

……司机欲哭无泪，他刚刚已经把一辆跑车开成了公交车的速度，只能够再把速度下调。

如果此时有保姆从楼下看去，就能够发现门前一辆红得肆意张扬宛若火焰般的跑车慢吞吞地挪动，慢得就像是一辆年久失修的三轮车。

两侧窗外的景物单调地挪移到后面，焦宇寰说是带殷启出去一趟，但对目的地毫无规划，司机也不敢问，直到到了公司门口，焦宇寰才开口，“去红叶路看看。”

听起来是一条路，倒不如说是一条窄小潮湿阴暗的小巷，人迹罕至，屋檐低得过分，屋檐前大片的青苔，向下渗着发霉的水，一靠近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焦宇寰抱着殷启踏出水渍，来到其中一间低矮的平房。

“这里就是你曾经住的地方吗，殷启。”

有些所谓的真相，在差点就要失去殷启的时候，过去的离开，背叛，焦宇寰已经觉得不重要了。

今天带殷启前来他曾经住的地方，也是存着或许能够让殷启触景生情。

他承认他败了，他想让殷启想过去那样活着——只要活着就行，而不是现在这样毫无生气。

调查后他花十倍拆迁款买下这一间低矮平房，不同于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把上悬挂的锁头鋥亮干净，滴落颗颗水珠附在上面。

大手一碰，水珠纷纷落下，悄无声息融在门前的水洼。

这本是故意做成轻盈如羽毛镂空钥匙，焦宇寰握在手中却觉得沈重无比——上面承载殷启从离开到相逢这段时间的所有往事。

沈重得，让一贯雷厉风行的他竟久久维持将钥匙半插锁孔的停滞动作。

“欢迎我的到来吗？”

焦宇寰看着鋥亮的不锈钢大锁喃喃自语，却是说给怀中的殷启听。

但也不会得到回答，殷启被焦宇寰抱在怀中，脸向后仰起，脸色像极了灰暗的雨天。

轰隆一声雷声，身后晦暗天色猛然变得白茫茫一片，暴雨倾盆而至。

焦宇寰反倒放松了身体，淡淡开口，“这可由不得你我了。”

锁孔和它的表面一般顺滑，完全插入钥匙后迅速咬合，轻轻转动就能够开启。

一开门，一股混合门口青苔和屋内空气久不流通的霉味相冲，焦宇寰反手关上门，将暴雨锁在门外。

与此同时，屋内淹没于黑暗之中，摸索了许久，才从角落摸到开关。

但就算是亮着灯，也是昏黄一片，本就窄小的平房还堆放杂物，投落参差错落的黑影，很是诡异。

一眼望去，无论是装饰还是空间，都小得可怜，几乎藏不住任何东西。

但殷启所住的地方其实并不是这里。而是地下。

最深处隐藏着一处楼梯，通往上面就是平整的屋顶，下面则是地下室，又在墙壁摸了很久的开关，才打开昏黄的灯光。

亮起黄色灯光的灯泡挂着蜘蛛网，年久失修，露出了里面的五颜六色的电线。灯泡就这么吊在上面，摇摇欲坠。

楼梯不仅低矮，需要焦宇寰低下半个头，还很是窄小，他必须侧着身体才能够让怀中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的殷启不磕不碰地通过。

因为下雨，本就不密封的地下室门外已经积满了水，隐约还能够看见以前就搬来用来阻挡雨水的泥沙——垒砌低矮的一层勉强算作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