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丰大业猛地转过身,那双深陷的蓝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仁慈堂!
十位上帝的使女!她们带着主的荣光远渡重洋,来这片愚昧野蛮的土地播撒仁爱与救赎!
却被这群未开化的暴民像宰杀羔羊一样屠戮!尸体被侮辱!圣洁之地被亵渎!这是对文明世界的公然挑衅!”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在铺着波斯地毯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沉重的靴子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抓起桌上几张沾着泥点、显然是从现场紧急送来的照片和粗糙的素描报告,用力抖动着,纸张发出哗哗的噪音。
“看看!看看这些野蛮人的‘杰作’!”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艾米莉修女……额头被撞碎……还有玛丽修女……后背几乎被劈开……安妮……被活活踩踏致死……上帝啊!这简直是地狱的景象!而清政府的地方官!他们在干什么?那些无能的蠢猪!他们就是暴行的帮凶!他们默许了这一切!甚至可能是他们纵容的!”
他将那些令人作呕的报告狠狠摔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几步走到酒柜前,粗暴地抓起一瓶未开封的波尔多红酒,直接用开瓶器拧断瓶颈,也不用杯子,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深红色的酒液顺着他紧绷的下颌流下,滴落在雪白的衬衫领口,如同凝固的血。
“领事先生,俄国领事和英国公使的代表正在会客室等候,他们……”
秘书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话未说完就被丰大业粗暴地打断。
“让他们等!”丰大业猛地挥手,像驱赶苍蝇,“现在不是外交辞令的时候!
是行动的时候!立刻!马上!”
他转向肃立在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武官和秘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冰碴:
“第一,以法兰西共和国驻华公使馆及我个人名义,向清国总理衙门及直隶总督发出最严厉、最不容置疑的抗议照会!措辞要强硬!要让他们感受到法兰西的雷霆之怒!要求他们立刻交出所有参与屠杀的暴民首领,特别是那个叫王三槐的恶魔!就地正法!枭首示众!”
“第二,要求清国政府最高层,必须派出亲王级别的重臣,亲自来天津,向遇难的圣女们下跪、谢罪!向法兰西国旗谢罪!”
“第三,立刻赔偿所有损失!包括仁慈堂的重建、遇难者的抚恤,以及法兰西尊严所遭受的不可估量的损害!数额要让他们感到切肤之痛!”
“第四,”丰大业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森寒,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猛地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角,指向东南方向大沽口的位置,尽管从这里什么也看不见,“命令‘狮子’号、‘复仇者’号,以及所有能调动的炮舰!立刻拔锚!给我开进海河口!炮口!对准天津城!我要让那些野蛮的暴民和懦弱的清国官员,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我们利炮的寒光!让他们在恐惧中颤抖!让他们明白,挑衅法兰西的代价,是他们整个国家都无法承受的!”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武官啪地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遵命,领事先生!命令即刻下达!”
秘书也迅速记录完毕,躬身退出。
丰大业独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天津城灰暗的、依旧飘荡着不安气息的天空。
他再次举起酒瓶,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酒液滑入喉咙,却无法浇灭他胸中那团名为“复仇”的烈焰。
艾米莉修女那苍白、额角破裂的遗容照片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一丝冰冷的刺痛,但随即被更强烈的、作为征服者的愤怒和优越感所淹没。3*1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ˉ章2+节·&×
这些野蛮人,必须用最严厉的方式,让他们刻骨铭心地记住教训!
法兰西的尊严和利益,不容丝毫亵渎!大沽口的炮舰,就是他最有力的语言。
大沽口外,铅灰色的海面波澜不惊,如同一块巨大的、凝固的铅板。
然而,这死寂的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暗流。
低沉的、穿透力极强的汽笛声,如同深海巨兽的咆哮,一声接着一声,撕破了海面的宁静。
白色的浓烟从粗大的烟囱里滚滚喷出,如同不祥的狼烟,笔直地升上阴沉的天空。
法国海军的“狮子”号(lion)铁甲巡洋舰率先拔锚。
巨大的铁锚带着哗啦啦的沉重铁链被绞盘从海底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