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三刻，苏若苕正对着妆镜用木梳抿头发，小满掀开门帘进来，鬓角沾着晨露：“大丫妹妹在廊下候着呢，手里还提了个蓝布包袱，说是把库房的旧账本都带来了。_看￠书￠君¨ ?更`新\最¨快!”

“来得倒早。”苏若苕捏着梳子笑，镜中映出她眼底的狡黠，“去把那碟桂花糖霜糕端来——上回大丫说爱吃甜的，可别让人家白来。”

大丫进房时，蓝布包袱在臂弯里绷得鼓鼓的，见了苏若苕便福身：“姑娘早。”她眼尾还带着没擦净的灶灰，许是天没亮就起来收拾库房了。

苏若苕指了指案边的绣墩：“坐，咱们慢慢理。”她随手翻着大丫摊开的账本，指尖突然顿在“香料”那一栏，“前年秋日做的十匣香粉，我总记着用了玫瑰和茉莉，可账上写的‘沉水香五两’——这沉水香性子燥，混在香粉里怕要呛人？”

大丫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裙角：“那...那是主母说的方子，说沉水香配龙脑能压潮气......”话刚出口就慌了神，耳尖蹭地红到脖颈，“我、我就是听库房老周头说的！”

苏若苕托着下巴笑，像只发现鼠洞的猫：“主母还懂调香？我倒没听她说过。~g,g.d!b`o`o`k\.￠n*e_t^”她起身走向墙边的香料柜，檀木柜门一开，混合着沉水香与蜜蜡的气息涌出来，“我记得库房还有前年剩下的香粉，大丫妹妹帮我找找？”

大丫的脚在地上蹭了蹭，勉强跟上：“姑娘要找哪样？最底下那层是旧年没发完的——”

话音未落，苏若苕的指尖己触到个硬邦邦的物事。

她蹲下身，从香料罐与线团的缝隙里摸出只素色香囊，青布面儿洗得发白，边角还缀着半枚褪色的石榴纹。

凑到鼻端轻嗅，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气钻进来，像极了那日在苏若菱绣房闻到的。

“这是谁的？”她举着香囊转身，正撞进大丫骤缩的瞳孔里。

大丫喉结动了动：“许是...许是哪个丫鬟遗落的？”

苏若苕没接话，只把香囊塞进帕子包好，转头对小满道：“去请顾世子来，就说我有样东西要他帮忙看看。”

顾砚之来得很快，月白首裰下摆还沾着星点泥渍，显然是从城外田庄赶回来的。·y,p/x?s+w\.,n\e_t~

他接过香囊时垂眸扫了苏若苕一眼，指节在帕子上叩了叩：“要查什么？”

“气味。”苏若苕扒着案几探身，“你闻闻看，可像主母房里的熏香？”

顾砚之将香囊凑到鼻端，眉峰微挑：“主母常用沉水香配蛇床子，这味道里还有半分龙涎——”他突然顿住，抬眼时目光如刀，“和你前日说的，青柳袖中掉的那只，可像？”

苏若苕拍了下案几：“正是！”她从妆匣里摸出颗蜜饯塞给顾砚之，“劳烦世子再跑趟苏若菱院子——我让小满扮作送煤的杂役，你在外头候着，要是她俩起疑，你就说...说来看我新养的鹦鹉！”

顾砚之捏着蜜饯没动，耳尖却悄悄红了：“你这主意，倒比管田庄麻烦十倍。”

是夜，苏若苕守在烛前翻《香谱》，窗纸被风刮得簌簌响。

首到更鼓敲过三更，小满才从后窗翻进来，发辫散了半边，怀里紧抱着个布包：“姑娘！青柳把香囊收在衣箱最底下，压着件旧罗裙——我递煤时故意绊了下，她光顾着骂我，没留意我顺走东西！”

布包展开，两只素色香囊并排躺在红绸上。

苏若苕取过银簪挑开囊口，两股甜腥气同时漫开，像两尾交缠的蛇。

“妙啊。”她对着烛火笑，“苏若菱总说自己不爱熏香，偏她丫鬟的香囊和主母一个味儿——”她突然收了笑，指尖抚过香囊上的针脚，“这绣工，和那日木匣里的旧衣倒有三分像。”

次日辰时，苏府后园的牡丹开得正艳。

苏若苕穿着月白衫子，手里摇着把湘妃竹扇，远远就喊：“菱妹妹来得巧！我刚听老周头说，有些香囊里掺了迷魂草，闻多了能让人说胡话——”

苏若菱正低头拨弄茶盏，闻言指尖一颤，茶盏“当啷”掉在石桌上。

青柳忙蹲下身捡，发顶的珠花乱颤：“姑娘...这茶太烫了。”

苏若苕盯着青柳泛红的耳尖，笑得更甜：“我前日在库房翻出只旧香囊，气味怪得很——菱妹妹可愿帮我辨认辨认？”

苏若菱的脸瞬间白了：“我、我昨日受风，鼻子不通......”

“那便罢了。”苏若苕挥了挥扇子，“等我找老夫人屋里的孙妈妈看看——她调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