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暖阁里,铜炉烧得正旺,苏若苕捏着锦盒的手指微微发紧。¢搜_搜.小·说·网, !更/新,最,快^
昨夜顾砚之袖口的血渍还在眼前晃,她盯着他掀开盒盖的动作,连檐角铜铃的轻响都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京城'陈记银楼'特制的样式。"顾砚之的指尖抚过断簪的裂痕,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墨,"银楼规矩严,这种刻姓氏的簪子只给相熟的贵妇打——要提前报了生辰八字,连纹样都得按夫家祖籍的风水图来。"
苏若苕的茶盏"咔"地磕在案上。
陈嬷嬷的脸突然浮出来:昨日在佛堂替老夫人念往生咒时,那老妈妈腕子上的翡翠串珠晃得人眼晕,偏生说话总带三分哭腔,说当年在老家替人绣嫁奁时,最会看银器上的刻工。
"莫非......是陈嬷嬷?"话刚出口,她自己先笑出个小梨涡,"上个月她还说我戴的珠花土气,合着是行家?"
顾砚之抬眼,正撞进她弯成月牙的眼睛里。
那点笑意却没到眼底——他见过她在庶妹使绊子时装傻,在继母摔茶盏时递帕子,此刻眼尾的细纹绷得极紧,分明是在绷着弦。"去岁侯府采买冬衣,我查过陈记的账。"他把断簪推回她跟前,"他们账本上记着,近十年只接过三单刻姓的活。"
苏若苕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像在算盘上拨珠子。"陈嬷嬷来苏府十年了。"她突然站起来,绣鞋尖踢到凳脚,"阿青!
去把小慧叫过来!"
小慧是前儿从庵里新收的小沙弥,生得白白净净,偏生画起画来比拓印还准。+j.i_n?w-a!n`c~h/i+j/i?.^c?o!m!
此刻她抱着画具跑进来,发顶的小辫儿一颠一颠:"姑娘可是要临摹壁画?"
"聪明!"苏若苕捏了捏她的脸,转身从妆匣里摸出块蜜饯塞过去,"原画要是再遭劫,你的画就得替它说话。
夜里点松明子别省着,要是困了......"她突然压低声音,"让厨房给你留碗酒酿圆子,就说是老祖宗疼小沙弥。"
小慧的耳朵"刷"地红了,抱着画轴跑得风风火火。
苏若苕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慢慢收了——这小丫头最怕黑,昨儿刺客来的时候,她缩在供桌底下攥铜铃的手,到现在还在抖吧?
"我去库房查账。"她转头对顾砚之笑,"当年庵里修偏殿的账本子,老主持说收在最里层的樟木箱里。"
顾砚之扯住她的衣袖。
他的掌心还带着昨夜打斗的余温,指腹蹭过她腕间的银镯:"我陪你。"
库房的霉味呛得人打喷嚏。
苏若苕踮着脚够最上层的木箱,顾砚之伸手托住她的腰,像拎只小猫似的把她举高。"砚之哥哥!"她耳尖发烫,"我都及笄了!"
"及笄了也够不着。.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快,"顾砚之面不改色,指尖拂过箱盖上的积灰,"当年你爬树掏鸟窝,也是我在底下接着。"
樟木箱"吱呀"打开的瞬间,苏若苕的笑僵在脸上。
最上面一本账册的封皮泛着油光,墨迹晕开的"陈氏捐银三千两"几个字,像块烧红的炭烙在眼皮上。
日期是母亲故去前三个月,正和壁画完工的时间对得上。
"陈嬷嬷说她是三年前才来京城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这账上的'陈氏',捐的是整座偏殿的梁木。"
顾砚之凑过来看,玄色衣摆扫过她的手背。"这墨迹......"他抽了抽鼻子,"掺了松烟,是陈记银楼的专用墨。"
苏若苕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首颤。
顾砚之被她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就听她带着点哽咽:"我就说嘛,陈嬷嬷总说自己命苦,可她绣的鞋面用的是苏州金线,比老夫人房里的还金贵——原来人家不是苦命,是藏着金疮药呢!"
她掏出怀里的抄经本,飞快地把账页誊写下来。
墨迹在纸上洇开,像朵扭曲的花。"砚之哥哥,"她突然正经起来,"要是这陈氏和当年我娘的事有关......"
"我查陈府。"顾砚之截断她的话,手指叩了叩账册,"你查陈嬷嬷。"
月上中天时,观音庵的偏殿里,小慧的画案前点着三根松明子。
她盯着壁画上女子的眉眼,笔锋微顿——那女子的耳坠,和苏姑娘妆匣里那对珍珠坠子,怎么这么像?
"啪!"
窗纸被利刃划破的声响惊得她笔落地。
黑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