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翻进来时，她想起苏姑娘的交代，抱着画轴滚进案下的暗格。

暗格里飘着樟木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去年除夕的鞭炮还响。

"画呢？"刀客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

小慧捂住嘴，指尖碰到藏在暗格里的铜铃——那是苏姑娘塞给她的，说"要是害怕，就摇它"。

可此刻她不敢动，连呼吸都凝成了冰。

打斗声突然炸响。

暗格里的光忽明忽暗，她听见刀鞘相撞的脆响，顾公子的玄色披风扫过地面的声音。"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暗格门口——是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陈府"两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等一切安静下来，小慧从暗格里钻出来时，顾砚之正倚着柱子擦刀。

他的肩头渗着血，却笑得像捡了宝贝："小师傅，画可还在？"

"在！"小慧把画轴抱得死紧，突然想起什么，"顾公子，您受伤了！"

"不妨事。"顾砚之扯下外袍系在腰间，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倒是这令牌......"他捏着令牌转身，月光照亮他眼底的暗潮，"陈府，京城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府。"

次日晌午，苏若苕把令牌、账页、断簪摆了一桌。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陈府"二字上，她托着腮看顾砚之，突然"噗嗤"笑出声："砚之哥哥，你这衣裳怎么有股血味？"

"刺客的。"顾砚之端起她递来的参茶，"你呢？查得如何？"

"陈嬷嬷明儿要陪老夫人去城郊寺庙进香。"苏若苕转着断簪，发间的珠花晃得人眼花，"我跟老夫人说，想请陈嬷嬷教我绣并蒂莲——你说，她要是见了这断簪......"

"会吓掉半条魂。"顾砚之突然伸手替她别好歪了的珠花，"但你得先哄她去观音庵。"

苏若苕眨眨眼，指尖点着桌角的请帖："老夫人说，后日是陈嬷嬷的生辰。

我琢磨着，不如在庵里办个赏花宴......"

顾砚之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那点血疼得值了。

他伸手把散在她肩头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得像叹息："苕苕，这次......"

"这次我来当戏精。"苏若苕拍着胸口笑，发间的玉兰花颤巍巍的，"砚之哥哥当后台老板，成不？"

顾砚之还没答话，院外突然传来阿青的喊叫声："姑娘！

陈嬷嬷派人来传话，说后日生辰，想请您陪她去观音庵赏春桃！"

苏若苕和顾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笑意。

她伸手把断簪收进锦盒，指尖在盒盖上轻轻一叩："这出戏，该开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