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日头正毒，苏若苕把丫鬟帽往下压了压，帽檐阴影里，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k`e/n`k′a*n*s+h·u′.￠c￠o^m/

她望着聚香坊门楣上被晒得发亮的金字招牌，喉结动了动——这是她第一次以“采买丫鬟”的身份混进京城最大的香料铺子，心跳快得像庵堂里撞晨钟。

“姑娘，”小翠拽了拽她的衣袖，手里攥着个油纸包，“我刚在街角买了糖蒸酥酪，等会儿出来垫垫肚子？”小丫鬟圆眼睛忽闪忽闪，倒真像个嘴馋的二等丫鬟。

苏若苕被她逗得差点笑出声，赶紧清了清嗓子：“先办正事，糖酪化了可怨不得我。”

跨进门槛的刹那，沉水香混着龙涎香的甜暖气息裹了过来。

柜台后坐着个穿靛青褙子的老妇人，银发梳得整整齐齐，正拿块软布擦着青瓷香盒。

苏若苕眼尖地瞥见柜台内侧贴着张泛黄的单据，边角卷翘，正是她今早蹲在门口“不小心”瞥见的——上头“冷云香”三个字，比别的字迹深了两分。

“这位姐姐，”她故意放软声调，凑到柜台前，手指虚虚点向那张单据，“这‘冷云香’现在还有吗？我们夫人昨儿个翻旧账本，说从前用着好，偏生记不得哪家铺子买的了。*k~a￠n^s_h^u^j`u~n·.?c^c\”

老赵婆擦香盒的手顿了顿，抬眼打量她：圆领青布衫洗得发白，腕子上套着个褪了色的银镯子——倒像哪家小门小户的粗使丫鬟。

她眯起眼凑近看那单据，嘴角忽然浮起笑：“哎哟，这可是五年前的老账了！那会儿侯府的亲卫隔三岔五来采买，说是给贵人配安神香用的。如今早断货啦，连方子都寻不着。”

苏若苕只觉后颈发紧，面上却做出副懵懂样：“侯府？我们夫人总说侯府的东西金贵，怎么后来没人用了？”她故意挠了挠头，“我还听厨房张妈说，从前有户人家用了这香，小姐差点摔下楼……”

老赵婆往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可不就是出了事！说是有位大官家的小姐用了冷云香，总说头晕腿软，有回在回廊上打了个晃，差点栽进荷花池。后来那家人闹到铺子里，可查来查去，香里没掺毒，火候也对，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她叹了口气，“到底是贵人的事，咱们小本买卖哪敢多嘴？”

“我知道！”里间突然冒出个毛头小子，十西五岁模样，系着靛蓝围裙，手里还沾着香粉，“师兄说那批香不是首接卖给侯府的，是寄存在咱们这儿，等他们派人来提。￠E?¤Zμt小?说-_%网?￡? ?°?已?@1发,?布|最?×@新!?章′?(节!对了，管这事的是个姓李的统领！”他掰着手指头数，“李统领，李统领……好像姓李名什么来着？”

苏若苕耳朵竖得老高，面上却做出副听热闹的模样：“李统领？莫不是定北侯府的亲卫统领？我们门房张伯总说侯府的亲卫个个虎背熊腰——”

“嘘！”老赵婆瞪了那小子一眼，“小豆，你个学徒不好好筛香粉，凑什么热闹？”转头又对苏若苕笑，“小丫头别听他胡诌，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苏若苕忙赔笑：“我就是好奇，咱们夫人总说‘香无小事’，我这不是想多学两招，回头好跟张妈显摆嘛。”她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给我包二两茉莉粉吧，我们小姐爱这清淡的。”

付完钱往外走时，她袖中那包今早顺来的香灰硌得手腕发疼。

小翠凑过来小声问：“姑娘，那李统领——”

“嘘。”苏若苕冲她眨眨眼，指了指街角的糖酪摊子，“先吃，吃完回府再细说。”

回苏府的路上，马车帘子被风掀起一角，她望着街旁垂丝海棠在风里摇晃，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李统领、侯府亲卫、寄存……这些线头在她脑子里绕成一团，偏生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当年母亲房里那炉冷云香，怕不是简简单单的“侯府赠礼”。

进了院门，她首奔自己的绣楼。

妆匣最底层的檀木盒里，躺着母亲留下的缠枝莲纹香炉。

炉身还留着母亲指尖的温度，炉灰里沉着半粒未燃尽的香饼。

她捏起一点香灰，凑到鼻端轻嗅——清苦里带着丝甜，和今早从聚香坊顺来的冷云香灰，竟有七分相似。

“姑娘？”小翠捧着茶盏进来，见她盯着香炉发怔，轻声道，“可是想到什么了？”

苏若苕把香灰小心收进锦袋，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记不记得，母亲的陪嫁嬷嬷说过，她嫁进苏府后总喊心口发闷，大夫说是胎气弱，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