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时,苏若苕嘴里的酸梅糖早化得只剩一丝苦意。,6/1′k^s¨w′.`c\o′m,
她贴着偏院的墙根,听着顾砚之袖中油纸包窸窣作响,倒比那糖霜核桃更让人心安——这男人总把她随口说的话当圣旨,连昨儿用帕子包着吃剩的半块核桃酥,都能记到今晚上。
"嘘。"顾砚之突然按住她的肩,玄色外袍的袖口扫过她手背,带着夜露的凉意。
西墙根那道黑影正踮着脚挪向窗下,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活像根被风吹歪的芦苇。
小翠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手腕里,这丫头不知何时摸过来,连呼吸都带着颤音:"小、小姐,是小青!"
苏若苕没动,只把掌心的温度往小翠手心里送。
她早算好了——小青这两日总借着"学规矩"往她屋里钻,昨儿张嬷嬷在她包袱里翻出半块林家碎瓷片时,她就该知道,这出戏该收场了。
窗轴没吱呀响,果不其然被抹过油。
苏若苕望着那道猫腰溜进屋的影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观音庵,老主持教她看蚂蚁搬家:要捉偷米的工蚁,总得先撒把米引它出洞。
火折子"滋"地亮起时,小青的脸在昏黄里忽明忽暗。
她熟门熟路摸到妆匣,指尖刚勾住彩缎包裹,苏若苕就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夜虫鸣——那支刻着"林婉如制"的玉簪,终于要见光了。¤`*狐?恋}1)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2,节ea
"啪"的一声,火折子掉在地上。
"小青,你这是要去哪儿?"苏若苕踩着满地碎月光跨进屋门,顾砚之的灯笼随后亮起,暖黄的光裹着两人影子,把青砖地照得透亮。
小青的尖叫像被掐住脖子的麻雀,玉簪"当啷"摔在地上,在青砖缝里滚了两圈。
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额角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把月白的丫鬟裙洇出个深色的小月牙:"小、小姐,奴婢是帮二夫人取东西......"
苏若苕弯腰拾玉簪,指尖在簪尾轻轻一抹。
暗蓝的朱砂粉簌簌落进指缝,露出底下极细的小楷——"林婉如制"西个字,像根细针扎进她眼睛。
她想起三天前翻陪嫁箱时,大牛媳妇擦灰的帕子突然抖了抖,说这簪子"摸着不对劲儿"。
原来沈清妍早把真货换了,在陪嫁箱里塞了支染了朱砂的假货,就等着哪天搜出来坐实"丫鬟偷主"的罪名。
"谁指使你陷害小翠?"她声音像浸了冰水,可眼底却漫上点笑意——这出戏唱了半个月,总算到了谢幕的时候。
小青咬着嘴唇不说话,喉结上下滚动,像条被捞上岸的鱼。,3*8!看·书~网′ ?追?最?新·章_节?
苏若苕也不逼她,转头对顾砚之使了个眼色:"去把二夫人和清妍妹妹请来,就说我这儿有好东西要瞧。"
顾砚之应了声,转身时顺手把油纸包塞进她手里。
苏若苕捏了捏,果然是温热的糖霜核桃——这人总在她需要的时候,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办妥帖了。
二夫人来的时候,鬓角的珍珠步摇晃得厉害,沈清妍跟在她身后,月白襦裙上绣着并蒂莲,倒像朵被霜打蔫的莲花。
"苕苕这是做什么?"二夫人勉强笑着,目光却往地上的玉簪飘,"深更半夜把我们叫来......"
"二夫人瞧这是什么。"苏若苕举起两支玉簪,一支是从小翠房里"搜"出来的,一支是刚从妆匣里拿的。
烛光下,两支簪子的雕花几乎一模一样,可凑近了看,那支"小翠房里的"尾端泛着暗哑的光。
李嬷嬷被顾砚之请进来时,手里还攥着串佛珠。
这老宫人从前在宫里当差,最是懂这些前朝旧物。
她接过玉簪时,佛珠"哗啦"掉了两颗,眯着眼睛看了半刻,突然倒抽口冷气:"这两支都是淑宁公主当年赐给林婉如的贴身之物!"
满屋子的呼吸声突然轻了。
苏若苕望着李嬷嬷发颤的手指,想起生母牌位前那盏总也不灭的长明灯——林婉如,林婉如,原来这就是母亲的名字。
"林氏血脉才有资格佩戴。"李嬷嬷抬眼时,目光像根针,"老奴在宫里当差那会子,淑宁公主最疼的就是林掌簪,说要给她寻个好人家......"
沈清妍的脸"刷"地白了。
她身后的二夫人捏着帕子的手首抖,指节泛着青白,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巧了。"顾砚之突然开口,从袖中抽出本泛黄的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