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炽灯管在头顶嗡鸣,像垂死蜜蜂发出的最后挣扎。·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季南星坐在医院走廊冰凉的蓝色塑料椅上,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几乎要嵌进肉里。纸上的黑色墨迹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
胃腺癌IV期。
后面跟着一串冰冷而精确的医学名词,每一个都在无声地宣告着终结。晚期。无法手术。预期生存期……保守估计,三到六个月。后面那些复杂的化疗方案和姑息治疗建议,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绝望的灰。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令人窒息,混杂着隐约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疾病本身的衰败气息。这气息钻进她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她下意识地抬手,隔着薄薄的羊绒衫,按在胃部那个持续闷痛的地方。那里像藏了一块不断膨胀、吸食她生命的冰坨,冷得发硬,沉得坠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里尖锐的刺痛,提醒她生命的沙漏正在疯狂地、不可逆转地倾泻。
嗡……
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猝然亮起,推送的娱乐新闻标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猛地一缩。
【豪门深情!顾氏总裁顾清辞携神秘女伴现身顶级珠宝店,全程呵护被目击者称女方酷似其初恋白月光林晚意!】
下面配着一张抓拍的高清照片。照片上,顾清辞穿着剪裁完美的铁灰色西装,侧脸线条冷峻如雕塑。他微微倾身,正为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笑容温婉的女人拉开厚重的玻璃门。他低垂的眉眼间,是她季南星三年婚姻里从未得到过的专注,甚至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那女人仰头看他,姿态亲昵而信赖。背景是本市最昂贵的珠宝店“恒韵斋”那熟悉的、金碧辉煌的招牌,在闪光灯下亮得刺眼。
季南星的视线死死钉在照片上顾清辞那只扶着门框的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曾无数次在商业文件上签下价值连城的名字,也曾在她高烧不退的深夜,不耐烦地将一杯水和几粒药片搁在床头柜上,发出冰冷的磕碰声。而现在,它正为一个别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挡住可能撞到的门框。
胃部的绞痛骤然加剧,像有无数只手在里面疯狂撕扯。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翻涌的铁锈味压了回去,口腔里只留下苦涩的余味。她攥紧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诊断书,纸张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真是……莫大的讽刺。
她季南星在这冰冷的医院走廊里,攥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而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顾清辞,正用着给她的“家用”副卡,在那个象征着永恒与承诺的地方,为另一个女人挑选着熠熠生辉的珠宝。
寒意从指尖迅速蔓延到西肢百骸,比这医院走廊的空调冷气更甚。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有些摇晃地站起来。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深不见底的寒冰之上。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外,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酝酿着一场迟来的暴雨。
走出医院大门,冰冷的雨点终于砸了下来。豆大的雨滴带着初冬的凛冽,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头发、脸颊和单薄的外套上。她没有撑伞,也没有加快脚步。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冰冷刺骨,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灼痛的头脑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她站在路边,任由雨水冲刷。一辆出租车溅起水花,在她面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带着点不耐烦:“走不走?”
季南星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混杂着烟味和廉价香水的暖风扑面而来,熏得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报出那个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顶级公寓地址——“云顶华庭”。
车子驶离医院,汇入城市傍晚湿漉漉的车流。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开,变成一片片模糊而扭曲的光斑,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图景。雨水顺着车窗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季南星付钱下车,走进灯火通明、铺着昂贵大理石、纤尘不染的大堂。穿着制服的保安恭敬地微微躬身:“顾太太,您回来了。”声音里带着职业化的礼貌,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算是回应。电梯光滑如镜的金属门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样子:脸色惨白如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嘴唇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得吓人。她移开视线,按下顶楼的按钮。
“叮”一声轻响,电梯门在顶层唯一一户门前滑开。巨大的玄关空旷而冰冷,昂贵的意大利石材地面反射着头顶水晶吊灯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