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直接落在苏婉娘身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听清洛说,你有难题要问本王?连她都答不上来?” 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威势。
苏婉娘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那凝固的姿势更是让她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听到问话,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就势直起身子,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用尽可能恭敬但不再卑微的语气说道:“回…回王爷,妾身…妾身确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爷。”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问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执着:“是关于…《女训》《女德》中的诸多训诫。例如‘夫为妻纲’,‘女子无才便是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妾身自幼诵读,奉为圭臬,然…然近日心中困惑愈甚。这些…这些圣人之言,女子立身处世之根本,是否…是否当真为亘古不变之至理?”
顾远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苏婉娘说完,他才缓缓端起春杏刚奉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啜饮了一口。放下茶盏,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苏婉娘,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狗屁罢了。” 四个字,清晰、平静、毫无波澜地从顾远口中吐出,却如同平地惊雷,炸得苏婉娘浑身一颤!连早有心理准备的乔清洛,也被夫君这开场白震得美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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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屁?”苏婉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她想过顾远可能会反驳,会用别的道理来论证,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契丹王爷,竟会用如此粗鄙、如此直白、如此…大逆不道的词语,来评价她心中至高无上的圣贤典籍!
“怎么?觉得本王言辞粗鄙?”顾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道理,不在辞藻华丽与否。本王问你,就拿吃饭这件最平常的事来说。无论男女,是否都该注重所谓的‘餐桌礼仪’?《礼记·曲礼》上是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共食不饱,共饭不泽手,毋抟饭,毋放饭,毋流歠,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诸如此类,繁文缛节,数不胜数?”
苏婉娘下意识地点头,这正是她从小被耳提面命的内容:“是…是的王爷!‘食不言,寝不语’,‘毋咤食,毋固获’…此乃君子淑女立身之本,不可轻废!体现人之教养,秩序之井然…”
“哦?”顾远打断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戏谑的智慧光芒,“那更有意思了。本王问你,若是一个流民,饿得奄奄一息,眼冒金星,快要死了。此时在他面前放上一桌珍馐美味,旁边还放着一本《礼记·曲礼》。你说,他除了那些所谓的‘圣贤’!
顾远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讽刺意味,还有谁能做到书里讲的这些狗屁礼仪?是先顾着把书上的条条框框都做到位,还是先抓起食物塞进嘴里活命?”
苏婉娘瞬间语塞:“这…这…”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极端情况。圣贤书上只教人如何做君子淑女,何曾考虑过濒死之人该如何守礼?
“答不上来?”顾远轻笑一声,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那我再问你,就拿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来说,谁能做到只要吃饭,就严格按照《礼记》上的每一条规矩来?嗯?哪怕是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独自一人吃饭的时候?”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苏婉娘,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本王就不妨告诉你,本王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有时候比街边的乞丐还要‘下作’!饿了就用手抓,烫了就呼呼吹气,啃骨头啃得满嘴是油,吃高兴了还会哼两句小曲儿!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吧?”
顾远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苏婉娘信奉的“礼仪”基石上。她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位威严尊贵的王爷,实在无法想象他独自一人时“比乞丐还下作”的吃相。这…这简直是颠覆性的认知!
“本王这算是违反了礼仪,还是没违反礼仪?”顾远步步紧逼,“《礼记》可没说关起门来自己吃饭不算数吧?那些整天把礼仪挂在嘴边,张口仁义礼智信,闭口忠孝悌节义的人,背地里做的事,恐怕一个比一个龌龊肮脏!”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目光如刀锋般直刺苏婉娘心底最痛的伤疤:“就拿你那个‘好父亲’来说!口口声声用《女训》《女德》来压制你,用孝道伦常来捆绑你!可他在你的婚宴上,那个肥头大耳、满身油腻、狼吞虎咽、四处敬酒、衣冠不整、唾沫横飞的样子,可曾有一丝一毫符合他自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