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里挤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微微晃动的光斑。
光斑的边缘,就在那门缝之外,紧贴着门槛下方的阴影里——
我看到了一角布料。
深紫色。
破烂,边缘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过,沾染着深色的、污秽的泥点。
那颜色……那质感……像极了被撕碎、被污损的旗袍残片!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继续缓慢地、执拗地推开!
门缝越来越大!那道深紫色的、破烂的布料边缘,也随之向门内……挪动了一点点!
它要进来!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我猛地挣扎起来,不顾后背撕裂般的剧痛,想要从诊疗床上翻下去!不能让它进来!绝对不能!
“砰!”
一声闷响!我的挣扎牵动了左臂的伤口,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身体重重地摔回冰冷的铁床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这声音似乎惊动了门外的“东西”。
那缓慢向内移动的门,猛地顿住了!
门缝停留在比刚才略宽一点的位置。那道深紫色的破烂布料边缘,也僵在门槛内侧一步之遥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诊所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发出的、粗重破碎的喘息声。
它在等什么?
冷汗如同冰冷的蚯蚓,顺着我的额角、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铁床沿上。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强迫自己睁大眼睛,不敢有丝毫松懈地盯着那扇门,盯着门缝外那片深紫色的、不祥的阴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嗒…嗒…嗒…”
脚步声!是护士的脚步声!从里间由远及近!伴随着她有些急促的说话声:“王大夫,您快点!那姑娘看着可不好了!浑身是血……”
救星来了!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因为这熟悉的人声而猛地一松,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瞬间涌上眼眶。得救了!那东西……它不敢在医生护士面前……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
门缝外,那片深紫色的破烂布料边缘,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向后退缩!瞬间消失在门缝外的阴影里!
紧接着——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不像是撞在门上,更像是撞在……诊所外墙的砖石上?伴随着那声音,一声极其短促、极其压抑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尖细声响,一闪即逝!
下一秒,那扇沉重的木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向外一拽!
“哐当!”
一声巨响!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门板撞击门框,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关死了。
诊所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里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怎么了?什么声音?”护士撩开门帘,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惊疑,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长衫、戴着圆框眼镜、面容清癯严肃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的皮质医药箱。
我瘫在诊疗床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身体因为极度的后怕和脱力而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伤口被牵动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再次晕厥过去。
“没……没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地狱的门,“门……自己关上了……”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护士狐疑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和空荡荡的街道,皱了皱眉:“可能是风吹的吧?这老房子,门轴松了。”她显然没把我的惊恐当回事,转头对那位王大夫说:“王大夫,您快给看看吧,伤得不轻。”
王大夫没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地扫过我狼狈不堪的身体。他放下医药箱,走到床边,动作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稳。
“哪里疼?怎么伤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穿透混乱的镇定力量。
我艰难地喘息着,试图组织语言:“后背……左臂……从……楼上摔下来……”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