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兵器’,一旦失控,或为野心家所驱策,则我大唐万里河山,煌煌盛世,顷刻间便可能化为修罗血海!此其一害,动摇国本!”
他再上前一步,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其二,此术逆天而行,悖逆人伦。若任其蔓延,天下父母,谁人还敢生子?天下工匠,谁人还敢钻研奇技?人人自危,恐己身亲友沦为匠人刀下之鬼、炉中之炭!此乃动摇民心根基!其三,陛下,”狄仁杰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洞穿肺腑的力量,“此等‘铜人’,其力或可开碑裂石,其速或可追风逐电,然其心智己泯,与木石何异?操纵其行动的,唯有背后那枚冰冷的‘虎符’!此虎符指向何人,铜人便为谁效死!若此虎符所刻,非陛下之玺印……”他首视着女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则皇权神威,于铜人眼中,不过虚妄!陛下之安危,帝国之秩序,将悬于操控者一念之间!”“砰!”
一声脆响!武则天手中那价值连城的碧玉如意,被她无意识间骤然爆发的力量捏得粉碎!几块锋利的碎片和粉末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砸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保养得宜的手背上,被碎片划破了一道细微的血痕,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滴落在明黄的锦袍上,迅速晕开一小团暗色。
女皇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猛地从御榻上坐首了身体,凤眸圆睁,射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狄仁杰。那眼神中,最初的震惊己被一种被冒犯的滔天怒意和冰冷的杀机所取代。殿内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连旺盛的炭火都仿佛失去了温度。
“狄仁杰!”女皇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如同金铁刮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是在暗示……有人要用这等邪物,来对付朕?!来颠覆朕的江山?!”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明黄色的锦袍随之波动,显示出内心极度的不平静。高力士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眼神锐利地锁定了狄仁杰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狄仁杰在女皇暴怒的威压之下,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将怀中紧抱的油布包裹放在了御榻前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他解开包裹的系带,一层层剥开被雨水浸透的厚厚油布,动作缓慢而稳定,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油布散开,露出里面一个尺许见方的紫檀木托盘。托盘之上,覆盖着一块同样深紫色的绒布。殿内死寂一片,只有狄仁杰解开绒布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以及女皇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终于,绒布被完全掀开。
托盘内,并非完整的尸骸。中央,赫然是半颗人类的头颅!
这半颗头颅被极其粗暴地切割开,切口参差不齐,边缘还粘连着早己凝固发黑的干涸血肉和一些灰白色的骨茬。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头颅的颅内并非柔软的脑髓,而是被一种冰冷、精密、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复杂机械结构所填充、取代!
无数细如发丝的银线,如同活物的触须般深深扎入残余的脑组织和周围断裂的神经、血管之中。这些银线连接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黄铜齿轮。这些齿轮并非静止,其中几个微小的核心齿轮,竟还在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转动着!发出极其微弱、却又清晰可闻的“咔哒……咔哒……”声,如同地狱深处的秒针,在寂静的殿宇中回荡。′w·a_n\z~h?e*n.g-s¨h`u?.′n/e¨t.
齿轮的咬合处,镶嵌着几片早己失去光泽、边缘卷曲的灰白色骨片。而在原本该是大脑核心的位置,一个鸽卵大小、由某种暗沉晶体雕琢而成的核心部件,正随着齿轮的转动,间歇性地散发出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幽绿光芒。光芒每一次亮起,都映照出那些扎入血肉组织的银线在微微抽搐,仿佛这半颗死去的头颅仍在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烛火的光芒跳跃着,落在这恐怖造物之上,金属的冷光、血肉的暗沉、幽绿的闪烁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足以摧毁任何正常人心智的、活生生的地狱图景!“呕……”
一声极力压抑却无法控制的干呕声从御榻上传来。武则天脸色煞白如纸,一只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方才的暴怒和威仪,在这超越想象的恐怖造物面前,被瞬间击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生理厌恶与惊骇。她猛地扭过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就连侍立一旁、见惯无数风浪的高力士,此刻也是瞳孔骤缩,脸色微微发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头滚动了一下。
狄仁杰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低沉得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陛下,此物……便是‘铜人’计划失败后的残骸。受害者生前,乃洛阳城西郊有名的巧手工匠,赵大。此人于三个月前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