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冲刷下,无声无息。
约莫一炷香后,梁王府那森严气派的朱红大门前,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在风雨中疾驰而至,车轮带起浑浊的水花。马车并未在正门停留,而是熟练地绕到王府西侧一道不起眼的角门。角门无声开启一条缝,马车迅速驶入,随即角门又紧紧关闭,隔绝了内外。王府深处,一座重兵把守、门窗紧闭的暖阁内,灯火通明。炉火烧得正旺,驱散了雨夜的寒意,却驱不散阁内凝重的气氛。
梁王武三思身着华贵的紫袍常服,背对着门口,负手立于窗前。他身形魁梧,肩背宽阔,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威压。只是此刻,这背影在跳动的烛光下,似乎显得有些僵硬。窗外,是王府花园里被暴雨蹂躏得东倒西歪的花木。魏王武承嗣则烦躁地在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地上来回踱步。他身形比三思略瘦,面皮白净,此刻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和怒意,时不时用拳头捶打自己的掌心。
“三思!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武承嗣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对着武三思的背影低吼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宫里刚传出的消息你也看到了!‘严密监视’、‘无论亲疏贵贱’!这摆明了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有那‘临机专断’、‘先斩后奏’!这是把刀首接递给了狄仁杰那个老匹夫!他手里还攥着李元芳那条疯狗和五百禁军!我们……我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武三思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沉不定,眼神锐利如鹰隼,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他没有立刻回应武承嗣的咆哮,而是走到桌案前,拿起上面那份刚从墙角取回、墨迹犹新的密报,又看了一遍。上面只有潦草的几行字:“玄武门入,含元殿密奏,逾一个时辰。出时携重物。旨意:监梁魏,狄获专断权、调兵符、如朕亲临牌。格杀勿论。”
“慌什么!”武三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强自的镇定,他将密报丢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狄仁杰手里有东西?什么东西能首接钉死我们?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边角料!邙山那个点废了是可惜,但核心的东西、关键的人,早就撤干净了!他抓到的,不过是些外围的弃子和一堆没用的废铜烂铁!”
“废铜烂铁?”武承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那妖道‘玄阴子’呢?!他可是知道不少内情的!还有那些虎符的样式和启动秘钥……万一落在那老匹夫手里……”“玄阴子?”武三思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至极的弧度,眼中寒光一闪,“他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在他被俘的那一刻,他体内的‘跗骨噬心蛊’就该发作!他能活到现在,说出半个字,都是我们的人失职!至于虎符……”他走到墙边一个巨大的紫檀木多宝格前,看似随意地转动了一个不起眼的玉貔貅摆件。“咔哒”一声轻响,多宝格的一部分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暗格。暗格里,并非金银财宝,而是整齐地摆放着七八枚巴掌大小、造型各异、但都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令牌——正是操控不同批次“铜人”的核心虎符!还有几卷用特制材料书写的卷轴。武三思取出一枚形制最为古朴、刻着与狄仁杰所得碎片相同兽首的暗金色虎符,在手中掂了掂,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核心的虎符和指令秘钥都在这里。狄仁杰拿到的那块碎片,不过是启动失败品自毁的‘引信’罢了!能证明什么?顶多证明有人冒用我梁王府的徽记!构陷!这是赤裸裸的构陷!”他将虎符放回暗格,关上机关,多宝格恢复原状。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武承嗣:“现在,该担心的不是狄仁杰拿到了什么,而是他下一步会去哪里挖!邙山的废矿坑他挖过了,接下来呢?洛水码头的地下工坊?还是……上阳宫工地那边的‘新炉’?”
提到“上阳宫工地”几个字,武承嗣脸色又是一白:“那边……那边绝不能出事!新炉刚刚稳定,第一批‘成品’正在调试的关键期!若是被……”“所以,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自乱阵脚!”武三思猛地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狄仁杰拿到了调兵权,动作一定会加快!我们必须比他更快!”
他大步走到桌案前,提起一支紫毫笔,饱蘸浓墨,在一张素笺上飞快地写了几行字。字迹潦草而凌厉:
“一,洛水工坊,即刻焚毁!所有关联人员,处理干净!不留后患!”
“二,上阳新炉,进入‘蛰伏’状态!所有‘成品’、‘半成品’,全部转移至预设的‘九幽’秘库!启动最高级别防护!非持‘龙鳞令’者,擅入者死!所有工匠、术士,全部进入秘库,无令不得出!违者,杀!”
“三,启动‘清君侧’预案第一步!目标: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