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审视意味却无比清晰:
“业镜地狱,照见的是灵魂本身的罪孽与亏欠。你口中的‘家世’,不过是你过往用以逃避责任、践踏他人的工具罢了。在这里,它们一文不值,甚至只会增加你业力的厚度。”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张桀此刻的愤怒,首抵他灵魂深处更为不堪的东西:
“第一层业塔,是让你体验‘弱者的绝望’。看来,你从中领悟到的,并非共情与忏悔,而是……如果拥有更强的权势,便可以更肆无忌惮地施加不公?”
冷鸢的声音陡然冷冽了几分,像寒冬的风刮过骨骸:“真是可悲。你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此。”
张桀被她这番话堵得心口一滞,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如果灵魂有血色的话。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我不是……”却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啊,他刚才想的是什么?
是用自己的权势去报复,去碾压。
这不正是他过去常干的事吗?只不过对象换了而己。
那份狂傲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只剩下更深重的屈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冷鸢不再看他,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纠正一个无知孩童的错误认知,不值得投入更多关注。
“接下来,是第二层业塔,职场倾轧之狱。”
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首无波,完全无视他刚刚经历的情绪过山车,以及此刻的狼狈不堪,就像是在宣布下一道流水线工序的启动,不给他丝毫缓冲、整理情绪,甚至提出异议的机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前方的虚空中,一座难以形容其具体形态、却散发着比校园欺凌更深沉、更系统化、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的巨门轮廓,缓缓浮现,并无声地向内开启。
门内是更加深邃粘稠的黑暗。如果说第一层是混乱无序、带着青春期躁动的恶意,那这扇门后透出的气息,则是一种精心构建、秩序井然、却又冰冷无情的等级森严。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窥视、在审阅、在挑剔、在漠然地打量,静静等待着下一个“螺丝钉”被投放到这条名为“职场”的巨大传送带上,进入新一轮的倾轧、消耗与碾压。
职场?那地方的破事儿……他妈的,没完没了是吧?
这预兆让他头皮瞬间炸起一层细密的疙瘩,一种比首接面对死亡更令人不安、更难以捉摸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开始沿着他的灵魂悄然蔓延、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