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谏也终于开口,他有些艰难地问,“您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哪一天?”
老人眸中微微一滞。
良久,她笑了笑:“昨天啊。她昨天还说,梦见了她小时候的房间。”
林镜看向她,忽然轻声说:“您知道她已经去世了,对吧?”
空气沉了。
那一瞬间,黄奶奶的表情并未变化,可整个人像是被从深冬中抽走一缕热气。她仿佛听见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两碗汤圆。
“……不。”她轻轻地说,“不对,她没有。”
“你看,她昨天还给我削了苹果,还帮我拿了药,晚上还帮我盖了被子。怎么会……怎么会死?”
她眼神开始游移,像是看见了身后什么,猛地转头。
“阿桃?阿桃你是不是听见了?”
“你别生气啊,他们是好人,他们只是……只是搞不清楚状况而已。”
“……你别生气。”
门后的那间卧室,静默如封。
但餐桌旁,女孩的轮廓在慢慢变淡,她踩着那双湿漉漉的拖鞋,不知何时,悄然转了一个方向,朝向了玄关。
“她想回去。”周谏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林镜没有说话。她只将那副无框眼镜往上推了推,右手放在竖着银发的红色带上,微微勾住似乎下一刻就要扯开。
“她若真回去,”她轻声道,“你也别说话。让黄奶奶自己决定,她要不要放手。”
不过所幸的是,那双拖鞋最终停在了客厅门槛边。
,!
没有人说话,连厨房里咕嘟的热水声也仿佛在此刻沉寂下去。
黄奶奶缓缓抬起头,看着门那边,像是在确认,又像在等。
她唇角微微颤着,眼神中有一点点不安,却更像期盼。
“阿桃?”她轻轻唤了一声,语气那么小,像怕吓着谁,“你……不是饿了吗?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糖汤圆么?怎么今天不吃呢?”
没有人回答。
可下一秒,一阵极细微的风,从门内缓缓吹来,带着不属于今夜的味道——
那是洗发水混着栀子花清香的气息,浅浅的、淡淡的,仿佛从旧时光里浮出。
周谏悄悄抬头,整个人却怔住了。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林镜的眼眶红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得笔直,像在竭力控制自己不出声。
而黄奶奶忽然走了过去,一步一步,走到那双拖鞋前,蹲下来,把它轻轻摆正。
她的手在发抖,却极尽温柔,像是在整理小女孩上学前穿歪的鞋。
“我知道你没走。”她声音像风,轻得几乎听不清,“我知道你怕我一个人,会想我,是不是?”
“你总是怕我忘了吃药,怕我冬天窗户没关,怕我电视开太响……你都记得的,对不对?”
“所以你才不肯走。”
“姥姥错了,姥姥不是不喜欢阿詹,他也不是太坏,姥姥看得出来。”
“只是他作风不好,阿娟她就是独自怀孕,我知道这事对女孩子伤害有多大。姥姥不想你重走你母亲的老路。”
黄雪梅没哭,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声音带着哽咽。
“姥姥看到你哪怕跳下五楼都要离开这个家,姥姥的心有多痛。我去追你只想给带你去医院,没想阻拦你,阿桃,可你为什么要跳江啊~~~”
“姥姥,姥姥的心,真的很痛。”
黄奶奶拼命用拳头抽打着自己的心脏,她的声音哽在最后那个“痛”字上,像终于撑不住的一口气被生生咽下,喉咙收紧,仿佛要从骨头里发出碎裂声。
可她没有哭出来,只是闭着眼,双手捧住那双小小的拖鞋,慢慢地,像在怀抱某个无形的孩子,把它贴近自己胸口。
玄关门口,什么也没有。
可那风,那花香,还有餐桌上飘起的桂花糖汤圆甜气,像是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又似有某种未竟的温柔正轻轻转身。
良久,良久,林镜才低声开口:“您可以告诉她……让她放心走了。”
黄奶奶抬起头,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门,声音像是在梦里才有的温柔。
“阿桃啊,你听奶奶说。”
“奶奶……不是不想你,是太想了。”
“你小的时候生病,一夜咳嗽,我整夜不敢睡;你上大学那天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