咙,带来的不再是屈辱后的紧绷,而是一种奇异的松弛感。那层名为“执行局局长”和“天照命”的冰冷外壳,仿佛在这自嘲的碰杯声中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内里那个疲惫而真实的灵魂。源稚生看着眼前这群来自卡塞尔学院的“怪物”:傲慢张扬却洞察人心的凯撒,沉默如刀却情愫暗藏的楚子航,扮猪吃虎、力量深不可测的夏弥,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心思活络的芬格尔,还有角落里那个依旧沉默、眼神却似乎不再那么空洞的路明非……他们身上有种他不曾拥有、或者说早已被责任磨灭的东西——一种近乎肆意的生命力,一种敢于挑战规则、甚至颠覆认知的勇气。
“其实……”源稚生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杯壁,目光投向窗外巷弄深处沉沉的夜色,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群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敌人”倾诉,“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向往。
“羡慕?”凯撒挑眉,饶有兴致地替众人发问,“羡慕我们什么?可以满世界追着龙砍?还是羡慕我们……不用背着一个叫‘蛇岐八家’的龟壳?”
源稚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羡慕你们……可以活得如此……‘自由’。像风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必每一个决定都背负着千百年的传统和无数人的期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夏弥和楚子航,“羡慕你们……可以如此坦然地……做自己。”他看到了夏弥在楚子航面前毫不掩饰的依赖和狡黠,看到了楚子航沉默下那份对夏弥的纵容和保护,那是一种建立在强大实力和相互信任基础上的、近乎奢侈的“真实”。
“做自己?”夏弥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她舀了一勺茶碗蒸,满足地送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源师兄,你现在不就在做自己吗?一只想爬去海边的象龟,那也是象龟啊!”她的语气天真又带着点残忍的直率,“总比那些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明明不想当乌龟却偏要装得跟石头一样的家伙强多了吧?”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关东支部的方向。
源稚生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夏弥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割开了虚伪,却也带着一种奇特的治愈感。是啊,至少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怕那自由遥不可及。他再次端起酒杯,这次是主动向夏弥举杯:“夏弥小姐……一针见血。敬……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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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弥笑嘻嘻地端起橙汁跟他碰了一下:“敬自由!虽然源师兄你的自由暂时还在龟壳里。”她的话引得芬格尔哈哈大笑,凯撒也忍俊不禁。
气氛彻底松弛下来。
“说起来,”芬格尔灌了一大口啤酒,满足地打了个嗝,话题一转,贼兮兮地看向楚子航和夏弥,“楚师弟,小师妹,你们俩这关系……啥时候公开请喝喜酒啊?我可等着收大红包呢!啧啧,夫唱妇随,闪瞎狗眼啊!”他夸张地捂住眼睛。
楚子航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耳根悄然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红。他没有看夏弥,只是夹起一块烤鱼,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咀嚼得异常认真,仿佛那块鱼骨头上刻着屠龙秘术。
夏弥则立刻化身戏精,小脸一垮,委屈巴巴地抓住楚子航的胳膊晃了晃:“师兄!你看芬格尔师兄!他欺负人!我们清清白白纯洁的师兄妹情谊,被他污蔑成什么样子了!”她一边“控诉”,一边偷偷对芬格尔做了个鬼脸。
“哦?纯洁?”凯撒慢悠悠地晃着酒杯,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促狭,“需要我提醒你,是谁在火车站‘不小心’摔倒在楚会长怀里,然后‘不小心’在人家衬衫领口留下口红印的吗?又是谁在计划报告会上,‘不小心’把咖啡泼在楚会长裤子上,然后非要亲自帮他‘擦干净’的?”他每说一句,夏弥的脸就红一分,最后干脆把脸埋在楚子航肩膀上装死。
楚子航的身体明显僵硬了,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耳根那抹红晕迅速蔓延到了脖颈。他板着脸,试图维持一贯的冰冷,但在夏弥的“鸵鸟”战术和凯撒精准的“揭发”下,那份强装的镇定显得异常可爱。
“咳咳!”源稚生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掩饰住嘴角溢出的笑意。
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肆无忌惮地打趣玩闹,看着楚子航罕见的窘迫和夏弥生动的羞赧,一种久违的、属于普通年轻人的轻松感悄然弥漫心头。
这些“怪物”们,褪去力量和身份的标签,也只是一群会打闹、会害羞的年轻人罢了。这份鲜活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