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熟练地给自己和旁边的楚子航斟满:“源局长,好地方。比那些假模假式的高级会所舒服多了。”他举杯向源稚生示意。
源稚生也脱下风衣,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解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盘膝坐下。他端起酒杯,向凯撒回敬,脸上的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似乎柔和了一些:“凯撒君喜欢就好。粗陋之处,还请包涵。”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安静坐在楚子航身边的夏弥身上。她换了一身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和长裤,洗去了血腥,看起来就像一个邻家女孩,正饶有兴致地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玉子烧。
“夏弥小姐……”源稚生斟酌着开口,语气郑重,“今晚在‘炼狱’,感谢你手下留情。”他知道,以夏弥展现的手段,那两个关东支部的成员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夏弥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脸上露出一个纯净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在擂台上捏碎骨头的是另一个人:“源师兄客气啦!是他们先不讲武德嘛。而且……”她狡黠地一笑,瞥了一眼凯撒,“凯撒师兄可是押了一亿日元买我赢,我总不能让他亏本吧?”她端起一杯橙汁,像模像样地举了举,然后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这轻松的语气和自然的态度,让源稚生紧绷的神经又松懈了一分。他无奈地摇摇头,也喝了一口清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辛辣的暖意。
芬格尔早就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啤酒,满足地打了个嗝,然后抓起一串烤鸡肉丸子,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源老大,要说你这安排是真不错!这酒,这菜,地道!比那什么破炼狱强一万倍!你是不知道,那地方一股子汗臭和血腥味,熏得我都没胃口了!”他夸张地皱着鼻子。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面前的烤鱼,动作一丝不苟。但源稚生注意到,他偶尔会将夏弥够不到的菜碟轻轻推到她面前。夏弥则会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流动的情愫,在暖融融的居酒屋灯光下,显得格外自然和……温暖。源稚生看着这一幕,心中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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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凯撒放下酒杯,冰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看向源稚生,“源局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种动物?”
源稚生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动物?”
“象龟啊!”芬格尔抢着回答,嘴里塞满了食物,“就那种……背着重重的壳,看着慢吞吞的,其实特别能活,特别扛造!整天想着往海边爬,但爬了一辈子可能还在原地打转的那种大海龟!”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乌鸦和夜叉同时喷笑出声,又赶紧憋住,表情扭曲。樱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源稚生愕然,随即哭笑不得。象龟?这个比喻……
“背负重壳,向往大海,却身不由己……”凯撒慢悠悠地补充,眼神变得有些深邃,“源局长守护着偌大的蛇岐八家,如同背负着沉重的龟甲。梦想着远方的海滩与自由,却被责任牢牢钉在这里。这个称呼,意外地贴切呢。”他举杯,“敬我们负重前行的‘象龟’局长?”
源稚生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凯撒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他内心某个被深锁的角落。象龟……背负着沉重的壳,向往着大海的自由,却只能在方寸之地徒劳挣扎……这何尝不是他源稚生最真实的写照?
守护家族的使命,如同那坚硬的龟甲,给予他力量,却也禁锢着他的脚步。蒙塔利维海滩的阳光、海风、自由贩卖防晒油的梦想……在橘政宗的期望、绘梨衣的未来、蛇岐八家的责任面前,显得如此遥远和不切实际。他一直在挣扎,却从未真正挣脱。
一丝苦涩,混合着清酒的辛辣,在舌尖蔓延开。源稚生看着杯中晃动的清亮液体,沉默了片刻。然后,在众人略带惊讶的目光中,他缓缓地、自嘲般地勾起唇角,那笑容里有无奈,有苦涩,竟也有一丝奇异的释然。
“象龟么……”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咀嚼这个词的滋味。最终,他抬起头,迎着凯撒的目光,坦然地举起了酒杯,将那份深埋心底的宿命感,融入了这杯清酒之中。
“敬……象龟。”源稚生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直面宿命的坦然。清脆的碰杯声在小小的隔间里响起,凯撒的杯沿轻触他的杯壁,紧接着是芬格尔大大咧咧的啤酒杯撞上来,然后是楚子航沉默但坚定的杯底轻碰。夏弥也笑嘻嘻地举起她的橙汁,加入了这场特殊的“致敬”。
清冽的酒液滑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