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微的“噗噗”声,像是拍打一个破旧的布口袋,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没有反应。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都没有了。
“不——!!!”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嚎从路明非喉咙深处炸裂开来!这声音撕破了小樽雪夜的静谧,惊得远处运河水面都似乎荡开了一圈涟漪。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像疯了一样,双手死死抓住绘梨衣的肩膀,拼命地摇晃,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鲜活可爱的女孩从这具急速干瘪的躯壳里摇醒!
,!
“醒醒!绘梨衣!你醒醒啊!别吓我!求你了!别吓我!” 泪水混合着鼻涕和因极度惊恐而喷溅出的唾沫,糊满了路明非扭曲的脸庞。
他的视线完全被泪水模糊,只能绝望地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空”,那曾经温软饱满的触感,正在被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枯槁的坚硬所取代。
瓦斯灯的光晕,不知何时开始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它们投下的光影变得诡异扭曲,将路明非疯狂摇晃一具干尸的身影拉长、变形,如同地狱里上演的绝望皮影戏。
周围的雪似乎也染上了不详的意味,落下的速度仿佛变慢了,每一片都带着沉重的铅灰色,无声地覆盖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骇人听闻的死亡。
仅仅几十秒的时间。
路明非怀中的重量,轻得如同一个劣质的、填充不足的布偶。
他摇晃的动作,僵硬地停了下来。
手臂里,空空荡荡。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低下头。
视线穿过模糊的泪帘,终于看清了怀中的景象。
哪里还有什么羞涩浅笑的少女?
一具干瘪、枯槁、如同木乃伊般的躯体,歪斜地靠在他的胸前。
暗红色的头发失去了所有光泽,枯草般纠缠在灰败的头皮上。脸上的皮肤紧紧包裹着凸出的颧骨和下颌,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球半阖着,了无生气。嘴唇干裂萎缩,露出一点点森白的牙齿。曾经玲珑有致的身体在羽绒服下塌陷成诡异的形状,只剩下骨架和一层薄薄的、皱缩的皮囊。
她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生命精华的破旧玩偶,一个被时间之神恶意加速了千万倍腐朽过程的残酷造物。再也不会脸红,再也不会用那双纯净的眼睛看着他,再也不会在小本子上写下那些简单又温暖的字句。
“嗬…嗬…” 路明非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瞳孔涣散,失焦地瞪着怀中这具可怖的干尸。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极致的寒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连灵魂都被冻僵了。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呼吸,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具干尸空洞的“凝视”和耳边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时间彻底凝固。雪落无声。昏黄的灯光奄奄一息地挣扎着,将这幅地狱图景映照得更加惨淡。
就在这时——
“嗤啦——”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打破了死寂。
是绘梨衣身上那件浅蓝色的、印着白色小雏菊的棉布连衣裙。在身体急剧干瘪萎缩的过程中,领口处本就单薄的布料被扯开了一道不大的口子。
一个叠得方方正正、边缘有些磨损的白色纸角,从那道裂口里,悄然滑落出来。
纸角很普通,但路明非涣散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猛地钉在了上面!
那纸张…那熟悉的、带着毛边的触感…是绘梨衣随身携带的小本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最后一丝渺茫希望和更深恐惧的冲动,驱使着路明非伸出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般的手。他的指尖冰冷僵硬,好几次才勉强捏住那个滑出的纸角。*6_妖~墈.书\罔′ ,唔?错·内¨容!
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叠起的纸,从绘梨衣干瘪的胸膛和冰冷僵硬的羽绒服缝隙里,一点点抽了出来。
纸张被展开。
熟悉的、略显笨拙却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的字迹,瞬间刺入路明非的眼帘,比最锋利的刀锋还要锐利,狠狠剜在他的心脏上!
“ちょうど いい きせつ です ね。(正是好时节呢。)”
第一行字,写在纸张最上方,墨迹似乎还带着一点未干时的湿润感。字迹平稳,透着一丝安静的愉悦。
日期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