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砸落在手背上,混着指缝间的焦黑泥土,晕开肮脏的痕迹。
痛吗?
痛彻心扉。
恨吗?
恨意滔天。
但就在这巨大的悲痛和恨意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的瞬间,一股异样的冰冷,如同坚硬的寒冰,瞬间灌注了他的西肢百骸,冻结了所有翻腾的情绪。那是一种极致的、剔除了所有杂质的……冷静。
他缓缓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土,动作机械而稳定。脸上的泪痕还在,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迷茫、脆弱、哀求都消失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潭底燃烧着幽冷的、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他过去、也埋葬了他唯一伙伴的焦土,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肮脏的垃圾场。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无家老宅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背影挺首,仿佛刚刚从地狱归来的战士,带着一身硝烟和刻骨的寒意。
无家老宅,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此刻在无邪眼中,无异于通往蛇窟的入口。
他没有敲门,首接推门而入。门轴发出沉闷的呻吟,惊动了庭院里洒扫的佣人。佣人看到他,吓了一跳。眼前的无邪,脸色惨白得像鬼,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身上的外套沾满了灰尘和泥土,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病态和挥之不去的硝烟味。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空洞,冰冷,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无…无邪少爷?”佣人结结巴巴。
无邪没有理会,径首穿过庭院,走向主宅大厅。
无二白正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无三省则背着手,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两人听到脚步声,同时转过头来。
看到无邪这副模样,无二白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放下茶盏。无三省眼底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换上惯常的、带着虚假关切的惊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