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心。最小的环开始。”谢雨辰语调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无邪拿起一根针,手指因为上午剧烈的体能消耗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努力屏住呼吸,将针尖对准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木环中心。
视野里,那小小的红点仿佛在晃动、在跳跃。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旭……好小……】
就在他全神贯注,针尖即将碰到环缘的刹那——
啪!
一声脆响,手腕外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那痛楚来得毫无征兆,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啊!”无邪痛呼一声,手一抖,钢针“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手腕迅速红肿起来,一道清晰的棱子浮现。
谢雨辰不知何时己站在他身侧,手中的折扇依旧合拢着,仿佛从未动过。他神情平静,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
“抖什么?心浮气躁,气息不稳。你的心,还在杭州的账本上吗?”那柄看似雅致的折扇,此刻在无邪眼中,不啻于一把冷酷的刑具。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心不在此,练也枉然!】
无邪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手腕,疼得眼泪几乎要飙出来,却死死咬住下唇,将那声痛呼憋了回去。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针,狠狠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手腕火辣辣的疼痛和仍在颤抖的手指,再次举针,对准下一个木环。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像狼一样凶狠而专注,将所有杂念、所有委屈、所有身体的抗议都强行压了下去,脖颈处的阴鱼纹身仿佛成了他力量的源泉。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根针,和那个小小的红点。意念带着一股狠劲:【妈的!再来!小旭……别看我笑话!我只有你了……】
时间在汗水、疼痛和无声的较劲中流逝。当夕阳将仓库染成一片浓烈的橘红时,无邪终于勉强完成了所有木环的穿针。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铁架子,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每一个关节都在哀鸣。右手手腕处,赫然是一道清晰的红肿棱子,边缘甚至有些发紫,那是谢雨辰折扇留下的“勋章”。
意念疲惫不堪,带着委屈:【小花……你是魔鬼吗……小旭……我手要废了……】
仓库巨大的铁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张麒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他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沉默地走到无邪身边,蹲下身。没有言语,只是将缸子递了过去。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墨玉戒指纹身在夕阳余晖中仿佛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缸子里是温热的清水。
无邪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颤抖着接过搪瓷缸。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的杯壁,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流窜上来,奇异地缓解了手腕的刺痛和全身的疲惫。
他低下头,贪婪地喝了一大口。温水滑过干得冒烟的喉咙,滋润了几乎要冒火的肺腑,也仿佛冲淡了训练场上积攒的所有苦涩。意念带着一丝委屈和依赖:【小哥……还是你好……小旭……】
他抬起头,看向张麒麟。对方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喝水。那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但无邪却奇异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东西——
是认可?是……关心?他不敢确定,但那眼神却像一道微光,悄然照进了他此刻被汗水、疼痛和疲惫充斥的内心角落。张麒麟的意念平静无波,却带着磐石般的安稳:【休息。】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握着搪瓷缸的手。那双曾经只翻过账本、握过笔的手,此刻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和磨出的水泡,有些水泡己经破了,露出嫩红的皮肉,边缘还沾着仓库的灰尘。
掌心更是被磨得通红发烫。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一股尖锐的刺痛立刻传来。脖颈处的阴鱼纹身微微发热,仿佛传递着远方阳鱼烙印无声的抚慰。
无邪咧开嘴,无声地笑了。汗水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痕迹,但那笑容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痛,是真的痛。累,是真的累。
但心底那团火,烧得更旺了。他低头,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温水。意念带着疲惫却满足的沙哑,传向联结之网的核心:【小旭……今天……活下来了。玉佩……我们的玉佩……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