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
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咀嚼着韩枭话语中那几个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字眼。~晓.说·宅, ·庚`新+嶵\全-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狠狠捅进他被“解脱”执念锈死百年的心锁。
“咔嚓……”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在他体内,在他与这座佛塔鬼蜮最深层的联系中,轰然断裂。
“嗬……嗬嗬……哈哈哈……”
正德突然仰起头,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如同哭泣又如同狂笑的声音。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震得整个禅房簌簌发抖!
浑浊的老泪顺着他枯槁的脸颊滚滚而下,冲刷着岁月的沟壑。
“参悟了……参悟了……原来……如此……”
“一切……都本该如此啊!!!”
他猛地止住狂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韩枭,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被彻底颠覆信仰的惊涛骇浪,有百年沉沦一朝醒的剧痛,更有一种…卸下万钧重担般的、近乎虚脱的释然?
“……补天……好!好一个补天!”
他枯槁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一个极其纯粹、极其干净、如同赤子般的笑容。
那笑容里,再无半分悲悯,也无半分狂信,只有一种大梦初醒后的澄澈与……疲惫。
“韩施主……多谢……提醒……”
他双手合十,对着韩枭,深深一揖。
动作不再僵硬,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等等,这老家伙说什么……提醒?!
下一刻,正德枯槁的身影,连同那盏爆发出炽白光芒的青铜油灯,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迅速变得透明、虚化!
点点柔和、纯净的白色光粒,如同萤火虫般从他身上逸散出来,照亮了这间惨白的禅房,也照亮了韩枭破碎的脸庞。
那光芒温暖、安宁,带着一种彻底解脱的意味。
“此塔…此界…执念己消…束缚…己断…”
正德的声音缥缈传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轻。·3!3^y!u′e.d·u′.~c~o,m/
“韩施主…前路…珍重…”
话音袅袅,余音未绝。
光芒骤敛!
禅房内,那盏青铜油灯依旧静静燃烧着豆大的火苗,昏黄如旧。
石台上空空如也,只余下那只盛过肉粥的粗陶碗和木勺。
正德,连同他身上那纠缠百年的绝望与悲悯,彻底消散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安静。
禅房内只剩下韩枭自己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以及体内鬼气加速修复时发出的、如同春蚕食叶般的沙沙声。
结束了?
韩枭破碎的眼珠转动,扫过空荡荡的石台。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旷感笼罩下来。
那纠缠百年的执念消散了,这座佛塔鬼蜮……似乎也随之瓦解?
他尝试感知,发现之前那股无处不在的、源自佛塔本身的冰冷鬼气压制感,确实减弱了许多,变得松散而混乱。
他闭上眼,不再多想,全力催动鬼气修复残躯。
头颅的剧痛和麻痒感更加强烈,破碎的颅骨在墨黑鬼血的浸润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重塑。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沉重枷锁终于松动了一丝。他极其艰难地抬起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抓向石台边那还剩小半碗、己经冰冷的肉粥。
粗陶碗入手冰凉。
他费力地将碗凑到嘴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如同真正的野狗般,咕咚咕咚地将那粘稠冰冷的糊状物灌了下去。
轰!
就在那最后一口冰冷肉粥滑入喉咙的瞬间。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狂暴混乱的能量洪流,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这…并非纯粹的人类血气。
它狂暴、灼热、带着一种…生机的刺痛感!
是异气!
是蕴含在肉粥中未被完全转化的人类术士的异气!
这股异气洪流失去了正德力量的调和,此刻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刚刚修复、还无比脆弱的鬼躯内横冲首撞!
“呃啊——!”
韩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
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贯穿,墨黑的鬼血从他尚未完全愈合的颅骨裂缝中再次渗出。_躌*4?墈!书\ ?蕞,芯.璋+劫^庚~鑫\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