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慈故意没说完,拖了一个长音,给王姨娘留了一个好大的话头。
王姨娘果真接过话,说道:“高家三郎,你忘了?自小跟你大哥哥走得亲近,惯常到咱们府上去玩的那个。以前你没出阁时,还曾闹着要娶你,不请媒人,自己跑到你父亲跟前求亲的那个,高沧赟,你忘了?”
王姨娘这番话着实劲爆,把林玉慈吓了一跳,一口茶直接呛在喉咙里,抑制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下人们一时忙乱,纷纷跑过来帮林玉慈拍背、顺气和擦拭水渍。
林玉慈趁乱怯怯地看一眼云来,见云来不住冲她眨眼,便赶紧闭紧双唇,不敢再跟王姨娘闲聊下去。
聊了一会儿而已,就聊出个“青梅竹马”来,再聊下去,怕是清誉难保,指不定多么劲爆呢。
众人忙乱,王姨娘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无聊,不由视线又落在侍月身上,讪讪冲林玉慈说道:“当日你出嫁前夕,我去找你讨要侍月这丫头,本是想给你大哥哥做通房的。当时你还跟我闹别扭,任我说破大天,死也不答应。倘若你当时答应了,有她在房里黏着你大哥哥,何至于放纵着他整日里不好好读书,跟一班公子哥们到处吃喝玩乐。”
林玉慈见过溺爱儿女的,但是像王姨娘这样,不辨是非,不分黑白,一味护短,出了事责任都在别人身上……这样的父母,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当娘的都管不住自己儿子,却奢望一个丫鬟靠女色去管住少爷,这理怎么说得通?
三观不合,林玉慈懒得再跟王姨娘说下去,看一眼侍月惊恐的小脸,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任丫鬟们伺候着,到内室去换衣服。
正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装了半天“哑巴”的林彤佩,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视线被一旁睡着的奶娃娃们吸引,提议道:“娘,别光顾着说话,去看看大姐姐的孩儿们。”
王姨娘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把手里的帕子掖到衣襟下,站起身,一步三摇地走到小竹床前。
三个小奶娃刚刚睡了一个来时辰,此时,已经进入浅眠。听王姨娘高门大嗓说了会儿话,便逐渐醒了过来。
他们皱着眉头,扭动几下身子,不及睁开眼,先瘪着嘴,哼唧了几声。
看着三个奶娃娃的样子,林彤佩嫌弃地撇撇嘴,低声跟王姨娘嘀咕道:“娘,大姐姐这三个孩儿们,怎生得这样丑?”
王姨娘用胳膊肘碰她一下,示意她别乱讲,余光瞥一眼林玉慈的方向,提高嗓门说道:“三个孩儿个个眉清目秀,长大了绝对是漂亮的人。只是现在来看,有些先天不足,身材个头比起平常孩子,稍小了些。”
这话意思就很明显了。
林彤佩说孩子丑,打击目标是林玉慈和陵王沈铎严两个人;王姨娘先夸孩子好看,又说个子小,先天不足,把沈铎严择出去,反手就把林玉慈给按了下去。
这话传到沈铎严耳朵里,如果夫妻两个感情不好,听了这样挑拨的话,必然会把这股子怨气都撒到林玉慈身上,抱怨她没有给孩子们一个强健的身体。
绿茶,果然还是老的贼。
林玉慈懒得再听她们俩嘀咕,抬头冲云来使了个眼色。云来会意,不动声色走过去,命三个奶娘抱起小奶娃们,借着喂奶的由头,去了一旁的暖阁。
王姨娘和林彤佩讪讪地,重又坐回到玫瑰椅上。
一时无人开口,三人俱沉默着喝茶。
门外,有丫鬟通报,王爷驾到!
众人一听,忙站起身,低眉敛目等着朝沈铎严过来的方向行礼。林玉慈留意看了一眼林彤佩,只见她紧绷了半天的脸,此时像是四月的桃花,不知不觉开到灿烂荼蘼。
沈铎严抬脚进来,与林家母女见了礼,说道:“前厅预备了茶水酒宴,以感谢亲朋近友相贺之礼,姨娘带着二妹妹前去,小用一番,不成敬意。”
王姨娘一听,马上应承下来,拉着看直了眼神的林彤佩,便往外走。
送走王姨娘一行人,屋里立时冷清了许多。
沈铎严走到正屋当中的软塌坐好,一言不发,一改刚才的客套有礼,绷起面孔,赛冰霜一样。
招待客人累了?还是高家派人来砸场子了?亦或者不满意皇帝的贺礼?
林玉慈偷偷看他一眼,暗自猜测。
她这边斜着眼睛余光扫过,不料沈铎严猛一扭头,迎着她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如果是昨天,林玉慈是不怕跟沈铎严对视的。可刚才跟王姨娘无意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