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严回来的时候,秋风已起。
他站在莱芜院的门口,看着院内三个孩儿在桂花树下追逐打闹,林玉慈指挥着侍月和云来,拿着纱布在收桂花。
温暖蒸腾的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沈铎严突然就笑了。这么长时间来,他独守邺陵,白日和苍茫大地为伴;夜晚,孤寂瞭望星河。生死、人生、富贵、权势,思考了太多,更觉得沉重。
现如今站在门外,看着妻儿谈笑打闹,只觉得,这样普通平凡的人生,更加温暖美好!
仲熠最先发现了他,探着小脑袋,疑惑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半信半疑地叫了一声“爹爹?”
轻轻的两个字,惹来所有人的注意。伯思和彩之急哄哄地凑了过来,三个人实在是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衣服皱皱巴巴的人,竟然是他们的父亲。
沈铎严一一呼唤他们的名字,孩子们这才确认,惊喜地喊着父亲,便扑到了他的身上。
沈铎严一矮身,张开双臂,把三个孩儿都揽进怀里。亲亲这个的小脸蛋,摸摸那个的小脑袋,看哪个都心疼,看哪个都可爱。
林玉慈站在孩儿们身后,看着沈铎严这幅狼狈又欣喜的样子,既高兴又心疼。
看他满身风尘仆仆,想让他先进屋里洗漱休整一番,奈何三个孩儿皮猴子一样,黏在他身上,拽也拽不下来,实在是无奈得很。
她佯装发怒,把三个孩子“教训”了一通,这才把他“解救”出来。侍月和云来也来帮忙,拉着三个小主子,引着他们到别处玩。
奈何三个孩儿许久不见沈铎严,想念得紧,拉着沈铎严的手不松开。见娘亲铁青着脸望着他们,便也不敢赖着,依依不舍松开沈铎严的手,如生离死别一般。
林玉慈扶额头痛,真是三个小戏精!
沈铎严见三个孩儿走远了,扭头望向林玉慈,笑眼如初,张开双臂便向她走来。
不料,却遭到了嫌弃。林玉慈捏着鼻子,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味儿?”问完,凑到沈铎严身上小狗一样又闻了闻,闻完更是撇嘴皱眉。
沈铎严大剌剌装糊涂说道:“什么味儿?!没味儿啊!”
林玉慈嗔怪看他。
他不好意思笑笑,挠挠头,说道:“邺陵荒野之地,洗漱换衣都不方便。再说,回程这一百五十里,我可是没歇着,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林玉慈自然不会真嫌弃,拉着他的手,把他引入正厅,又吩咐下人们自去做饭、烧水,预备洗漱用品。
洗澡休整自不用提。
沈铎严一身清爽端坐在椅子上,换上了干净衣物,桌上摆着新沏的茶水和糕点。林玉慈手里拿着干帕子,在帮他擦头发。
他舒服惬意地长舒一口气,抬手在她腰间揉捏几下。
她如一尾鱼一般扭了扭,冲他瞪瞪眼,眼神往窗外瞟了瞟。
沈铎严会意,言行举止便又端正起来,朗声冲门外喊道:“别躲了,我都看见了,进来吧。”
林玉慈笑着望向门外,只见三个小脑袋,鬼鬼祟祟探了出来。
仲熠最机灵,眨着眼睛,溜须道:“爹爹真厉害!您是怎么知道我们三个躲在门外的?”
沈铎严笑而不语,只朝他努努嘴,端起茶碗抿了口茶。
彩之皱着小眉头想不明白,刚想再问,不料伯思提醒她,指了指三人在地上的影子。
日头西斜,三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赫然印在门前的月台上。
彩之一看桌上有好吃的,不管不顾走进屋说道:“我就说这招行不通,咱们仨趴在窗外偷听爹爹和娘亲说话,这事本就不是君子所为。再说,爹爹那样聪明,肯定一下子就能抓住咱们。倒不如干干脆脆地进来,听爹爹和娘亲讲话更方便。而且,还有好东西可以吃。”说完,给沈铎严和林玉慈福一福,便爬上椅子坐下,拿起面前的糕点、瓜果吃了起来。
仲熠、伯思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来。
“爹爹,您休整好了嘛?等下要不要跟我们去看看小鹿?”仲熠眼神亮晶晶地提议。
“爹爹刚回来,让他好好歇歇嘛。等爹爹喝了茶,吃了糕点再去!”伯思也提议。
沈铎严想起上次围猎带回府那只梅花鹿,想来这段日子养在府上,给三个孩儿带来不少乐趣,于是含笑问道:“那梅花鹿养到哪儿了?”
“就养在梅园,得易大叔还特意找人给它做了一个小房子,可好玩了。”仲熠兴奋地说道,说着,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