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噘着嘴,走在最前边。
他做梦也没想到,预想中的深入敌后,搅乱敌国风云的戏码,现如今偷偷调换,演变为要去勾栏院探听敌情。
更要命的是,他一个舞刀弄枪的先锋官,此时需要男扮女装,扮成个姑娘。
涂脂抹粉,一袭花衣。周奇打量自己的穿着,不由皱眉。
他抬手托一托胸前两坨,转身看向沈铎严,忍不住目光幽怨。
沈铎严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喷。
他哼着小曲,左顾右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什么都新鲜。
周奇撇撇嘴,同情地看向林玉慈,颇有些姐妹情深的意思。
三人来到怡翠楼门前,林玉慈站定迟疑。
这地方,男人尚且还有理由逛上一逛,她现如今可是一个家中遭灾的农妇,万找不到进去的理由。
谁知,沈铎严见她犹豫退缩,脸上瞬间变了颜色,怒目一瞪,一手抓起林玉慈的上臂,另一手抓着周奇,一边一个,把两人拎进门去。
怡翠楼,乃是当地最大,也是最有名的妓院。
两年前,19岁的凤鸣是这里的头牌,后来被耶律旸花大价钱赎身,娶回家里做了小妾。
“你干嘛?”
林玉慈吓得脸色发白,怒目瞪向沈铎严。
周奇手中帕子挥一挥,抹桌子一样,在沈铎严脸庞划拉两下,有样学样,压着嗓子假意斥道:“救命啊,你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
“喊人?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们。”
沈铎严学着恶霸的样子,唇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干嘛呢?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随便说进就进?”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迎了出来,起初声音洪亮,看一眼林玉慈和周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冲沈铎严一挑眉,两条浓眉似蜈蚣一样,蠕动两下,说道:“你,干嘛的?”
沈铎严不答反问,“敢问大哥,你们这的妈妈在不在?”
壮汉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一努嘴,让他们三人站到一旁角落,撂下俩字“等着”,转身登登登上楼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二楼栏杆处,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探头望了过来。
她把林玉慈和周奇打量一番,这才一步三摇,缓缓走下楼梯。
“哪位找我啊?”
未及走近,老鸨傲然开口,随着她声音传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让人不敢大口呼吸的香味。
周奇皱了皱眉,拿帕子掩住口鼻。
沈铎严硬着头皮指了指自己,讨好地说道:“我,我找您。”
那老鸨根本不理这茬,走到林玉慈身边,一言不发,围着她转了三圈。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林玉慈紧张得连如何呼吸都忘记了,只觉得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多大了?”
老鸨慢悠悠开口,脸上堆着笑,皱纹里的脂粉,差点被挤得掉下来。
林玉慈浑身汗毛直立,张了张嘴,脑中一片空白,忘了说啥。
“二十一,要不是家中遭灾,吃不起饭,说啥也不能走到这一步。”沈铎严装作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林玉慈脖子僵硬,瞥他一眼,心里骂道,姑奶奶二十一岁外加六十三个月了。
果真做夫妻久了,对彼此的一切都会麻木忘却吗?
“二十一?啧啧,那是有些大了。不过,姿色还成,回头我调教调教,没准还能当个头牌。”
头牌?头你m牌。林玉慈暗骂。
老鸨扭头再看周奇,皱了皱眉,“这个呢?”
“他十八。”沈铎严代答。
老鸨上下打量周奇,“虽然年轻,但条件差些,怕是不成。”
周奇暗喜,笑得见眉不见眼。
“她俩,要么一起,要么我再看看别家。”
沈铎严一副固执样子,抬手拉着二人便准备往外走。
“哎,慢着。”
老鸨冲龟公一样的壮汉使个眼色。
那人一把拦住沈铎严的去路,甚至转身关上了大门。
随之关上的,还有周奇心中希望的大门。
“买一赠一,你算便宜些,我勉强也收下‘她’。”老鸨抬手一指周奇,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一人十两,不能再少了。”沈铎严很是执拗。